第八十
/>   年富淡笑为十七王爷斟茶,“我该叫你德馨,还是尊称十七王爷?”德馨将手中咬了只剩下半块糕点塞进年富口中,不无头疼道,“这两日我一连换了三位厨子,可就做不出那一日的味道。”年富边嚼着桂花味的糕点,一边点头,“听说了,十七王爷将京城大小酒楼的厨子都过了一遍,差一点就把这歪心思动到了御膳房。”

  德馨无限感慨道,“若时时能品尝到那一晚的美味,‘天下’放在我眼前又何足惜!”年富笑得柔软,那承载阳光般温暖的笑意令德馨迷醉。眼角的余光瞥见年富腰间系挂的和田美玉,面带欣然,“你还带着?”年富淡笑,“从无片刻离身。”

  德馨微微俯身,从脖颈处掏出一枚大小形状一模一样的佩玉,笑得像个孩子般满足,“我也一样。”这样的笑容令年富有片刻出神,好似忘记了时间与空间的差距,两个人,同样的笑容,缓缓重合到了一起。倘若宿命轮回,上一世我欠了你的,“那这一世就还给我吧!”德馨突然道。

  年富一愣,不知不觉脱口而出的宿命论令年富讶然失笑,于是矢口否认,“我从不相信因果报应。”德馨煞有介事的点头,“我也不信。”年富疑惑,这前言不搭后语,似乎有些自相矛盾,却不想德馨莞尔一笑,“我想定是上一世我欠了你的,所以这一世才一定要还。”

  感觉这话题越扯越偏,越扯越暧昧,急急打住的年富就着德馨喝过的杯子,轻抿一口热茶,思路回转,“你们这是想给俄特使一个下马威?”德馨挑眉,“与其说是下马威,不如说是缓兵之计。俄特使索求粮草势在必得,此次和谈令其空手而归绝不可能!”

  年富点头,“我大清所图谋者一是长久钳制,二是不损朝廷颜面。”见年富似有成竹在胸,德馨兴趣盎然问道,“那要如何不损朝廷颜面,又能长久钳制?”年富神秘一笑道,“宗教!”德馨似有领悟,年富解释道,“佛教由印度传入东土已近两千年,早期遭遇本土道教意识形态的不同,也亦极尽毁佛破寺,险些消弭。后大汉朝独尊儒术,方有如今百家争鸣之态。所以严格意义上而言,我大清朝人并无共同虔诚信仰。比如读书人可尊孔子,农夫可尊神农氏,渔民亦可尊龙王神。黎明百姓无共同信仰,亦无任何宗派能以神明之意号令天下。”

  “据黑水军前任都统陈沛老将军所言,十六世沙皇新皇登基为巩固政权,信奉朝中绝大多数士大夫所信仰的东正教。下一次谈判伊始,何不以此为诱饵?”德馨沉吟点头,“允俄在京城建立东正教堂,弘扬教意。此举定能摇动俄特使百万担粮草的立场,只是朝堂之上恐怕又要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了。”

  年富嗤之以鼻,“鼠目寸光!佛教入主中原千载,西方天主教亦有百年之久,何曾撼动我汉民族之信仰?煌煌华夏拥有七千文明史,任何外来文化的侵入只会被同化,赋予汉民族的特色,又岂会长出人头马面如此不伦不类的异种?”

  德馨怔怔望着年富,抛却温文儒雅外套下的年富也有着一颗“活着”的心。德馨的心潮也随之激昂澎湃,“皇上乃旷古明君,恪谨勤勉,目光如炬,在京建立东正教堂有利无害,定能恩准。”虽然在有些事情上手段酷烈,但是不可否认,这位令他既敬又恨的兄长将会是位名垂青史的明君。

  年富继续说道,“这谈判第二步,允俄商队每三年来京一次,每次不超过三百人,免除关税。另外——”德馨疑惑,“另外什么?”年富轻抿口热茶道,“另外可以拿火铳、精铁为置换物,大清朝不需要皮草和精美银器。”

  德馨璀璨双眸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无奈摇头,“长毛俄国人火铳威力极大,可惜遇水即哑火,且填充火药速度太慢。沙场征战,瞬息万变,用处不大。”年富摇头,神情却不以为然,“春秋战国时秦人强弩为列国所不喜,因为它笨重,开弓极难,一成年男子能拉开者寥寥无及。而秦人灭六国,居功至伟、立下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