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时我将他看得很清楚了。他披着骑手的披风,戴着皮毛领,系着钢扣子。我看不大清楚他的长相,我估计他的身材中等,xiōng膛很宽阔。他的脸应该是皮肤黝黑、面容严厉、眉毛很浓。从他的眼神和紧皱的双眉之间可以看出他的愤怒和挫败。他的年纪应该在三十五岁左右,虽然不年轻,但也没有步入中年。对于他,我没有一丝的恐惧,只是有些腼腆。如果我的面前是一位俊朗的年轻绅士,我想我绝对不会这么大胆地走过去,无视他的冷漠而提出一些问题,还主动要提供帮助。在我的生命中,还没见到过英俊的年轻绅士,更没有和他们说过话。我打心里崇敬美好的东西——美丽、高雅、勇敢和魅力——但如果具有这些品质的男士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自然知道,他们不可能在我的身上找到这些我所崇敬的东西。我会像人们躲避火灾、闪电或者别的虽然明亮但不讨人喜欢的东西一样,对他们避之不及。

  如果这位陌生人在同我说话时能够和颜悦sè,或者能很愉快地谢绝我的帮助,并且表示感谢,那么我一定会继续赶路,不会觉得我有任何愧疚或责任。但是这位路人不同,他的皱眉和粗犷却使我很坦然、放松,所以当他挥手叫我走的时候,我仍然固执地不走,并且宣布:“先生,在没有看到你上马之前,我是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条偏僻的小路上的。现在天sè已经很晚了。”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看着我,而在此之前,他几乎没有看过我一眼,甚至都没看过我所在的方向。

  “我觉得你该回家了,如果你家就在这附近。你是从哪里来的?”他问。

  “就是下面那个地方。只要有月光,在外面待一整晚也不会害怕。我很愿意为你跑一趟海镇,如果你有需要。其实,我正要去那里邮寄一封信。”

  “你说你住在下面,是不是那栋有围墙的房子?”他指着桑菲尔德府。这时月光清晰地照亮了桑菲尔德府以树林为背景的灰白sèlún廓。而那树林已经在西边天空的映衬下呈现一片巨大的yīn影。

  “是的,先生。”

  “那是谁的房子?”

  “罗切斯特先生的。”

  “你认识罗切斯特先生吗?”

  “不认识,我没有见过他。”

  “他不常住在那里吗?”

  “是的。”

  “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

  “那么,显然你不是府里的仆人,对吧?你是……”他顿了一下,目光掠过我十分朴实的衣服。我披着黑sè美利奴羊毛斗篷,戴了一顶黑水獭皮帽,这两件东西远远没有太太仆人的衣服讲究。他似乎很难判断出我的身份,于是我帮助了他。

  “我是家庭教师。”

  “哦,家庭教师!”他重复了一下,“该死的,我居然把这个忘了!家庭教师!”我的服饰再次成为他审视的重点。过了两分钟,他从台阶上站起来,刚挪动脚步,脸上就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不能托你去找人帮忙,”他说,“不过,如果你愿意,你本人倒是可以帮我点儿忙。”

  “好的,先生。”

  “你有没有伞,可以让我当拐杖用?”

  “没有。”

  “想办法去抓马的缰绳,之后把马牵过来。你应该不会害怕吧?”

  我确实不敢去牵一匹马,但是现在是他要求我去做,所以我很乐意尝试。我将皮手筒放在台阶上,向那匹高大的马走去。我竭力想抓住马的缰绳,但是这匹马性子太烈了,我根本就不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