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让我的客人们找到自己的乐趣,彼此都很愉快。不过,我也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乐趣了。爱小姐,你能把椅子再拉近一点儿吗?我现在躺在这把椅子上很舒服,但是我不改变坐姿就看不到你,而我又不想动。”

  我按照他的吩咐将椅子拉近,尽管我还是想待在yīn影里,但罗切斯特先生总是那么直来直去地下命令,似乎认为我应该立刻服从他。

  我刚才已经介绍过了,我们在餐厅里。为晚餐而点上的枝形吊灯,使整个房间如过节一般灿烂明亮。炉火熊熊,高大的窗子和更高大的拱门前悬挂着华贵而宽大的紫sè帷幔。除了阿德拉在压着嗓音交谈(她不敢高声说话),还有谈话的停顿间隙偶尔响起的冷雨敲打窗户的声音,一切都悄然无声。

  罗切斯特先生坐在锦缎质地的椅子上,与我之前见过的他有很大区别,他不严厉,也不那么yīn沉了。他的嘴边浮现着笑容,眼睛闪闪发光,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他喝了酒,不过这方面的可能性很大。总之,他正在饱餐之后的兴头上,所以较之前更加健谈,更加亲切。但是,在他的身上依旧能够看到威严。他的大脑袋靠在椅背上,炉火的光照在他犹如花岗岩镌刻出来的面容上,也照进他又大又黑的眼睛里——因为他有一双黑sè的大眼睛,很漂亮。有时,在他眼睛的深处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变化,即便那不是柔情,至少也会使你联想到这种情感。

  他凝视着炉火,看了两分钟,我则用同样的时间看着他。突然,他转过头,看见我的眼睛正凝视着他的脸。

  “你在仔细看我,爱小姐。”他说,“你认为我长得英俊吗?”

  要是在认真思考之后,我想我会用含糊的、有礼貌的方式作答。但是我还没有准备,答案便随口而出:“不,先生。”

  “哦!我敢打赌,你很特别。”他说,“你就像一个小修女,怪僻、文静、严肃、单纯。你坐下的时候,会把手放在面前,眼睛总是低垂着看地——顺便说一句,除了目光像具有透视功能一样看着我的脸的时候,比如刚才——别人问你一个问题,或者要求你发表一些看法的时候,你总是直言不讳。如果不是无礼,就是唐突。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先生,我刚才的话太草率了,请你原谅。我本应当回答,对于容貌这种问题,不应该轻易作出判断,因为每个人的审美观不同。我想,应该回答漂亮与否其实并不重要,诸如这样的话。”

  “本来你就不应该那样回答。漂亮与否并不重要,的确如此!原来你只不过是虚伪地想要缓和一下刚才无礼的态度,表面上是在平复我的心情,让我觉得心里舒服点儿,实际上你是在用软刀子在我的耳朵下面再狡猾地划上一刀。好吧,继续说,你还发现我有什么缺点?我想,我也像别人一样有眼睛、鼻子和嘴吧。”

  “罗切斯特先生,请允许我收回刚才冒失的回答。我没有话中有话,暗藏讥讽,真的只是一时失言。”

  “当然,我想也是这样。但你还是需要对刚才的行为负责。继续来挑我的毛病吧,我的额头让人讨厌吗?”

  他用手撩起横贴在额前的波浪似的黑发,露出宽阔、坚实,具有智慧的额头,但唯独少了宽容和慈祥。

  “好吧,小姐,我是傻瓜吗?”

  “绝对不是,先生。如果反过来我问你,你是不是一位慈善家,你也会觉得我粗bào无礼吗?”

  “你又来了!你在假装拍我额头的时候又捅了我一刀。你的推论是来源于我刚说过我不喜欢同老人和孩子在一起。哦,得小声一点儿!不,年轻小姐,我虽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慈善家,但是我有一颗良心。”他用手指了指那个代表良心的地方。幸好那个地方对于他来说还算明显,谁让他的额头有着令人注目的宽度呢。“此外,我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