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味,装饰甜点。

  这批客人预计到达的时间是星期四下午六点钟,会赶上吃晚饭。在等待的期间,我根本就没有工夫胡思乱想。我觉得我和在这里的其他人一样,都很卖力气,也都很期待和高兴——阿德拉除外。不过,我还是时常觉得沮丧,会不自觉地回想起那些疑惑、凶兆和不祥的猜测。那就是每当我看见三楼的楼梯被慢慢地打开(近来它常常是上锁的),格雷斯?普尔穿戴整洁,戴着帽子、系着围裙、揣着手帕从那里经过的时候。

  我看着她慢慢地走过走廊。她穿的是布拖鞋,所以根本听不到脚步声。我看见她探头到满是忙碌身影的卧房,说上一两句话,可能是教给那些女杂工一些打扫方面的技巧和方法:如何擦壁炉栅栏,怎样清理大理石炉架,怎样将粘在墙上的缎子摘下来。说完,她就继续往前走。她每天都会到楼下的厨房吃饭,也会在炉边有节制地吸一会儿烟斗,之后就回去了。走时,她会带上一罐黑啤酒,应该是躲在楼上那个yīn暗的巢xué中独自享用的。在一天二十四小时中,她只有一小时是同楼下的其他人待在一起的,剩下的时间,她都在三楼某个卧室里低矮的橡木天花板下度过。她会在那里做针线活——也许还不时地用凄惨的声音大笑——就像狱中的犯人,没有人们的陪伴。

  最奇怪的是,除了我,这栋房子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习惯或者为此感到诧异。没有人议论过她在这里的地位或者工作,也没有人觉得她很孤单、凄凉。其实我在无意中听到过莉娅和另外一个打杂女工之间的对话,话题就是关于格雷斯的。莉娅先是说了些什么,但是我没听清楚,那个打杂女工则说:“估计她的薪水很高。”

  “是呀,”莉娅说,“真希望我也有她那样的薪水,我也不是抱怨薪水太低——桑菲尔德府对仆人不算吝啬,但我拿到的钱只有普尔太太的五分之一。我还见过她去银行存钱呢,她每年都要去一次米尔科特的银行。如果说她要离开这里,我一点儿都不怀疑,因为她存下来的钱足够她生活了。不过,我想她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更何况她还不到四十岁,身体也很好,什么活都能做,放弃这个差事是太早了些。”

  “我猜她干活是把好手。”打杂女工说。

  “嘿——她明白自己该干什么——没有人能够比她更清楚了。”莉娅意味深长地回答说,“她的工作不是谁都能做的,即便给别人同样的薪水,别人也未必能做得来。”

  “的确干不了!”对方回答,“不知道老爷……”打杂女工还想往下说,但莉娅突然转过头看到了我,之后就用手肘碰了碰她的同伴。

  “她知道了吗?”我听见那女人悄悄地问。

  莉娅摇了摇头,于是她们之间的谈话戛然而止了。通过这件事情我猜到:在桑菲尔德有一个秘密,然而这个秘密并非所有人都不知道。

  星期四很快就到了,准备工作也都在前一天晚上完成了。地毯铺好了,床帐上挂着彩条,床罩白得让人目眩。女士们的梳妆台已经安排妥当,家具被擦拭得洁净发亮,花瓶中也都chā满了鲜花。

  卧室和客厅都焕然一新,大厅也被清扫干净,那里竖立的巨大木雕钟,楼梯的台阶和栏杆都被擦得像玻璃一样亮。在餐室里,餐具柜里的盘子锃亮,装点客厅和起居室的花瓶中也chā满了奇花异草。

  下午,费尔法克斯太太穿上了她最好的黑缎袍子,把手套和金表都戴了起来,因为这些来客都是她负责接待的——她需要将女宾客领到她们各自的卧室。我也得为阿德拉打扮一下,尽管那天,至少在当晚,她见到宾客的机会应该不会很大。但为了让她开心,我就让索菲娅给她穿上了一件宽松的麻纱短上衣。至于我自己,那就更没有理由换装了,绝对不会有人把我从教室里叫出去的。这间教室俨然成为我的秘密基地,也是我“患难时愉快的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