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第1节
。自此明德盛世结束,二十四岁的皇五子齐昱灵前继位,率兵包围皇城,以护先皇梓宫。

  先皇之弟靖王深为哀恸,急火攻心,亦追随皇兄而去。新帝感念其忠义之情,着其子齐宣秉承父爵,增其封地千亩,食邑万人。

  国丧之日,御史台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道消瘦的人影蹒跚行出。他身上薄青色的长衫皱了,清秀的眉目迎着雪,满是萧索。

  风雪凄迷,他只觉四肢麻木。将欲软倒之际,忽有一双手将他扶起:“彦之小心!”

  他沉沉地回头一看,下一刻却是将那人恨恨地推开:“你给我滚!”

  被推开的人亦是刚从御史台出来,神容苍白憔悴,头发凌乱,褐色的袍子上也多是灰尘。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青衫人红着眼睛瞪向那穿褐袍的,“方知桐,贪墨银钱的人究竟是谁?仿制图纸的又是谁?……老秦待你如亲人,你——”

  “我没做过!”穿褐袍的男子双目满是血丝,神容怔然,“老秦待我如父,我断然不会害他!我没做过!老秦也没做过!你信我!”

  “我信你?你自己做过甚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青衫人兀自站稳,嘴角噙着冷笑。他看向那褐袍男子的双目,比卷雪的狂风更寒,更冽。

  “方知桐,待我查清此案为老秦平反昭雪,秦家这一百三十八条人命……定要你血债血偿!”

  ……

  三年后。

  京城的七月,酷热难当,眼见着挨过了三伏天,终于盼得天降暴雨。

  寅时,庆元帝齐昱在御书房后的龙榻上睁开眼来,听着窗外如雷般的大雨声,英挺的眉间结成个川字。

  皇帝自有皇帝操心的事。

  热则疑疫病横行,寒则怕谷物受侵,天干亦忧旱灾,暴雨却恐洪涝。

  洪涝之事,乃是当朝第一大患。

  齐昱侧身,忖度着今年的江淮堤坝是否足够牢靠,回忆着河道总督数月前的上表,觉得胸中不甚安宁,索性坐起身来唤内侍宫女准备洗漱。

  内侍、宫女鱼贯而入。齐昱如常地盥洗一番,不经意抬眸扫视,却发现少了个人。

  他英挺的长眉挑起,又仔细看了一圈,问道:“左舍人何在?”

  左舍人名曰左堂贤,乃先帝时就常伴君侧的起居舍人。起居舍人每日寅时入宫,申时出宫,专事统录皇帝言行举止。先帝驾崩后,左舍人仍当旧职,跟随齐昱左右,到如今已有六十九岁。

  齐昱登基两年以来,除却官员休沐,左堂贤从未误过时辰,今日却是不见踪影。

  大太监周福道:“禀皇上,左舍人昨夜里突发胸痹,在家中过了身,今日吏部会拟好新的舍人遣来。”

  齐昱动作顿了顿,将手中的丝帕放回瓷盆里,一时没说什么。

  过了片刻又嘱咐周福:“封赏之事,让礼部瞧着多添一些罢。”

  周福妥善地应了。

  天刚蒙亮,雨还在下,齐昱紧赶着去向惠荣太后请了安,又到御花园用过早膳后便回了御书房。各地的折子络绎从殿外送进来,不一会儿便堆起一座小山似的,估计又要看到半夜。

  这还是经太傅太师们滤过了一道的。

  齐昱尚来不及翻开第一本奏折,外面竟又报上一道火漆的文书。

  齐昱打开一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