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第48节

  “别说了。”沈游方打断了他,一张嘴不但对旁人狠,对自己也毒:“是沈某自作多情,管了一杆子闲事,自以为师出有名罢了,李侍卫何罪之有,不过是以牙还牙,一切至今皆是沈某咎由自取。是沈某对不住李侍卫,歉礼已着人送往京中侍卫府,多说大约无益,以后便当做没发生过。”

  李庚年道:“还歉礼?你这是不是生分过了啊,你心里不痛快我让你打一顿也行,大家话说开不就好了么!”

  沈游方看着他,笑了笑,“我要是愿意打你,下午也就打了,何必还要走这一遭。”说罢叹了口气,再不耽搁,径直从李庚年旁边穿了过去。外面有人声叫着启程,听得李庚年木讷了好一晌。

  他笑了一声,“这沈游方说话忒毒啊,打我一下他还嫌脏是怎么的?”

  龚致远站在旁边,脸色作难地看着他:“你哪只耳朵听出来沈公子嫌弃你了啊李侍卫!”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李庚年皱眉:“那不然是什么?”

  龚致远齐昱温彦之齐齐:“他舍不得打你啊!笨蛋!”

  ☆、第62章 【竟有些不习惯】

  庆阳的沈府不比齐昱自己的宅子通事,是几个客人就安排了几间客房,故这晚他与温彦之总算没有睡在一处。

  齐昱竟有些不习惯。

  人有时候着实奇怪。他二十来年行军各地、深宫孤灯,饶是有人暗杀的时候,一个人也睡过来了,惯常也没甚么择床的毛病,可和温彦之在一起一个月,竟像是过了好久似的,现在总觉得夜里躺在床上,没闻见甚么香气,就浑身不自在,这一晚上没搂着温彦之,没说上两三句小话,便突然失眠,辗转反侧。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浮想联翩中刀光剑影或青草离离,到后来,脑海中就只剩温彦之,若不是碍着住在沈府隔了规矩,几乎要当即起身去把温彦之捉在怀里才罢休。

  大约,人之常情就连皇帝也不可免俗。一世到头,位极人臣或君临天下,颠沛流离或陋室孤灯,不过为了求个安稳。

  一双手握在手心才实在,一个人,瞧在眼里才是安心。

  越想越是睡不着,他干脆也就放空了,左右待在庆阳也不能看折子,他几乎是把从南到北天下大事都在心中过了五六遍,各自深谋远虑了一道,好赖折腾到五更才勉强阖上眼,迷蒙中却又梦见了自己坐在御书房,温彦之正跪在屏后录史,言辞凿凿、面容肃穆要他吃下陈皮伍仁月饼、清蒸苦瓜,面前还吊着个花枝饼,他一边奔去拿,一边被身后千万耕夫提着锄头追着喊“皇上切莫辜负粮食啊!!!”——

  吓得他一个激灵惊醒来,薄汗透衫,费力掀开眼皮看向窗外,天光已然破晓。

  “……”齐昱灰败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躺在床上,直觉醒来之后背脊都还在发凉,头顶犹如针扎,恍惚间全身疲惫,竟像真被那些耕夫追了一二百里似的,只好不断在心中默念,朕爱民如子,朕的子民皆是善良淳和之辈,断然不会那般举动云云。

  正此时,又听见外面有人声传来,温温诺诺的,是温彦之在问李庚年:“刘侍郎起了没?”

  温彦之这声音好似道即时绵雨,被风拂进齐昱耳中,叫他疲倦的脸上都化出个笑来。可这笑还没当真落到唇边,他忽然想起,自己梦中种种惶戚狼狈,皆是拜这呆子所赐,不由心情又十分复杂。

  门外李庚年道:“温员外自己进去看看呗。”反正皇上大约也是乐意的。

  齐昱不禁扬起唇角,觉得李庚年真懂事,没白疼。

  可温彦之却讷讷道:“那般不成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