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第83节
  ——眼见着是还想拖上一拖。齐昱笑笑,垂眸一想,心知温家的一府官禄还拴在自己身上,虽给他们的选择是不近人情了些,可他现下还是个皇帝,自然要用皇帝的法子来处事,温久龄有所顾忌也是情理之中,遂也不做勉强。

  总之天塌了落在地上,谁也跑不了,埋了还是挖出来,总要有个结果,这一时片刻的,他等得起。

  一场闹下来,前厅静下,温久龄、温老大和齐昱也没什么多的好说,便沉气立在温彦之身边盯着大夫给温彦之瞧脸伤。大夫一背上扎着三道君王重臣的视线,宛如肩负了浩然大鼎,一捧清凉伤药是上得心惊胆战,颤颤巍巍,手一抖还在温彦之眼角不小心一按,温彦之轻轻倒嘶一声。

  大夫吓得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草草草民该死!弄疼公子了!”

  温彦之被他这跪搞得一愣,连忙扶他:“无妨的,请起罢。”

  大夫由着人送走后,齐昱关切凝神瞧了瞧他脸上,“还疼着?”又看看温久龄,很是摇头,“温大人,你这儿子养得贵重,今后还是少打罢,朕瞧着都疼。”

  温久龄一听这话,心里是被老实揪了一把,不禁哽咽一声:“皇上,你问问这小子,臣几时忍心打过他?”说罢老沉目光落在幺儿身上,终究重重一叹。

  齐昱知道今日这番作弄下来,温府是别提什么晚膳的事儿了,自己的处境也并不是个讨喜的客,说着也就站起身来,准备回宫了。

  “你走么?”他问温彦之。

  温彦之清俊面上白皮被打做红,擦了层绿油油的东西,看着怪狼狈,且因方才齐昱一席话,到现在整个人都还呆呆的,看起来便愈发可怜。他听了齐昱这话,是愣神了好半晌,才摇摇晃晃站起来,“我随父兄一道去后院,请过我母亲的安……再走。”

  毕竟袖子长短之事,母亲也该有权知道的。

  齐昱点点头,本想抬手揉揉温彦之脑袋,却碍着温老爹和温老大两双眼睛都不甚善意地盯着自己,遂只好作罢,只道了句在外头等温彦之,便带着人先出了温府。

  他走了之后,温彦之跟着父兄往内院走,一路是落针可闻的沉默。到了北苑里,儿子两个等在外面,温久龄自进去同夫人徐徐说道这惊天的事情,温彦之听着里头絮絮叨叨,大约是父亲哄着垫着同母亲慢慢讲着,一时他鼻尖又是酸涩,只强忍着揩了揩,把袍摆提了便跪在了屋外的石阶上。

  温旭之瞧着弟弟的背影叹气,一时半会儿想着这弟弟的运道因缘,不禁道了句“天意弄人”。

  片刻后,里头再是絮絮叨叨哄着垫着,那断袖之事一说出也还是如落了石头砸了一地的坑,况这袖子还是温家老幺同皇上断的,其情更怖,温彦之终于听见母亲在房里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一声声“我的儿啊”,一声声“如何是好”,戳着房门漏出了窗纱,扇在他身上好似一道道的风刃。

  不多时候老爹从门缝里探了半身出来,一双眼是红的,垂头瞧着宝贝幺儿子跪在外头,这眼泪在眼眶里转悠了好一晌终究没忍住,拾袖子一擦便是一片濡湿,叠声儿唤温彦之先起来,进去给母亲磕头。

  温彦之脸上的泪都将伤药给糊花了,此时只揉了眼睛站起身,乖巧闷头进去给母亲老实拜过,由母亲拉着看了又看,说了几遭信不得做不得的话,能干的只有一直摇头,说儿不孝。

  温母已听温老爹讲了前厅种种,既已知道水过桥下不可复回,袖子断了也不是缝缝补补就能接上,最终哭得也失了声,捧着温彦之的脸大抵还是心疼,最后,嘶哑着喉咙问出的话句,好赖终是妥协,是让步。

  “皇上他……待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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