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与投降
  景夏指甲抠着茶匙上花纹,良久,才说:“如果你温柔对我,我也会认。”

  “我脑子轴,脾气差,可最耐不住别人对我好。他生活上毫不苛待,床上也愿给我快乐,是完美的情人,若不是有那张协议,我都会错以为他爱我。”

  景夏观察傅泊素的表情,说到床上给她快乐时,他眼眸微眯了一下,捏葡萄的手,也收了几分。

  可他没上来,像原来一样对她发泄。他静得像夜色下葳蕤的山。

  景夏知道,那山下有火。

  火代表什么。乱心。

  傅泊素对她千般手段,不是没事干闲的,他对她有极强的占有和控制欲,且持续多年。

  这么些年景夏不知,至少现在他身边没见别的女人。

  不知她身上哪一点引他锲而不舍,大概砸他下体带来的恼恨,让他狠狠记住了她,本只想当宠物戏耍,结果却恨起宠物的叛逆不听话,不折磨不罢休。

  这样下去,结局基本定了,不是死他手上,就是被玩残后抛弃。

  可她病了,脆弱得要死。

  这一病,竟让他主动收起残酷的鞭笞。

  一个冷漠暴力的人,忽然变仁慈,意味着什么?

  景夏嗅到了一丝机会的味道。

  “我没有爸爸,从小缺爱,成熟男人给我爱,我就投降了。”

  景夏屈膝,环抱自身,米色灯光下,莹白小脸搁膝盖上,睫毛低垂;脸上的伤已愈合,留下浅浅的红痕。

  白色裙摆盖住脚背,缩成一团,像受伤了的孩子;又比孩子,添几分脆弱剔透的美。

  这美并非圣洁,而是欲望,诱人堕落与犯罪。

  傅泊素的手在桌面轻扣,声线莫明:“夏夏的意思,是要我爱你,温柔对你。”

  “你提问,我回答,没有要求任何事。我知道你不会。我只是个解闷工具,哪门子资格提要求?”

  景夏翘起嘴角笑,灯光洒落,眼里像有碎星,遥远疏离。

  她极少在他面前展露真挚的一面,现在是真的。笑里的勉强,落寞,也是真的。

  傅泊素无声看她半秒,倏忽轻笑,“夏夏越发会卖可怜。”他手扫景夏裙边,抚上去,将里面小腿抽出,掌心握脚踝。

  “叔叔的心都软了半边。”

  景夏身体失衡,手腕到身后撑床。

  傅泊素用力拉她脚,拖到身侧,手臂架起腿弯,景夏坐到了他大腿上。

  “想要叔叔怎么爱你?”

  他半真半假,景夏却选择袒露心扉。

  “我想好好治病,快点好起来。”

  “然后?”

  “想继续读书,我很喜欢原来的专业。”

  傅泊素背光,眼神看不分明。他手指在景夏伤痕周围轻刮,低声:“没别的?”

  景夏很早就学会说谎,并在一次次练习中熟练圆融。

  想骗人,首先要骗自己。也要学会,把最真实和脆弱的一面袒露给对方,真里掺假,假里夹真,不在乎会不会受到嘲弄和奚落,不害怕受伤,才是欺骗的最高境界。

  这些的前提,是一颗平静无波的心,心乱了慌了,说出来的话便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