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志在必得。但是许汉林的目标,竟似乎还要更大些。

  许老大夫带着孙子许汉林投奔自己年过半百,曾任职太医院太医的师弟孔仁秀,也就是南风镇最大老字号的医馆福仁堂的现任当家人。爷俩赶在年前入了福仁堂的门,孔仁秀也给了师兄面子,只是这孔仁秀却并未显得对许汉林有多热络,受了他的磕头,喝了他的茶,却坐在那官帽椅上,指着他朝着身旁的几个徒弟,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定了辈分:“这就是你们的小师弟,往后你们好好教导他,汉林你先在堂上给人抓三年药,磨练磨练吧。”

  许汉林七岁之前已经将百草集背熟,十岁之前,将五十二卷的本草纲目看透,现在刚满十四岁,已经在山上采了六年的草药,替超过百人号过脉,过五十人开过方子,孔仁秀却要他拿着坐堂大夫开好的药方子对着抓药,这对于最终目标下任福仁堂当家人的许汉林,未免不足道也。

  许汉林褐色的眸子深了好几分,却是恭恭敬敬道:“谢谢师傅。”

  于是日日站在及腰高的长案前,不是拿着纯铜的捣药盅捣药,就是拿着戥子称药材,若是有病人拿着方子来,他就照方抓药。

  年关刚过,镇上的普通百姓总有个忌讳,小毛小病的尽量不上医馆,所以福仁堂这几日说忙不忙,说闲不闲,些个老伙计心头已经有些懈怠了,许汉林却身着齐整的墨蓝色伙计服,一站就是一日。

  这才到了福仁堂一个月,许汉林脸上最后的几分稚气已然褪了干净,原本爱笑的眉眼变得说不出的肃然,甄知夏若此时见了他,只怕也不信,这么端方深沉的少年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咬人的淘气事来。

  时至晌午,外头的暖阳照的福仁堂门口的三步青石台阶蓄满柔和的暖意,格子雕花的门扇在福仁堂大堂内一尺见方的金砖上影下笔直的倒影。一个身着棉布袄,四十上下的妇人小心捏着一张墨迹还没干透的药方,递给了矗立在药架纵横交割,架着不下三四百个青花瓷药罐的红木药橱前,低头侍弄戥子的许汉林:“小大夫,麻烦你给抓给副药。”

  许韩立被那声小大夫叫的晃神,短短一个月前,有个俏皮少女也是或愉悦或愠怒的一声声叫自己小大夫,带给他最最清透的快意,只是想再要见她一面,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他不过恍惚了一瞬,下一秒就接过方子,朝着那中年妇人微微一笑,俊秀清爽的少年面容很是讨人欢喜,妇人笑呵呵的又加了一句:“麻烦小大夫了。”

  许汉林认真比对了下方子,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这脉案内有停食,表有风寒,要清要表应该大下大汗,那这方子里的一味麻黄就应该换成银花才更过恰当才是。他又从头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方子,是五师兄孔圆开的。

  孔圆今年二十有三,也是福仁堂的坐堂大夫之一,听说还是孔仁秀的远方表侄子,在许汉林看来医术算不得差,但是绝对不高明,最起码,高明的人就不会在这里开出麻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