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风华 第5节
猷阁。

  雕花朱红门顶端,悬着金边黑底的匾额,上面篆刻四个烫金大字“正身明法”,笔势银画铁钩,遒劲有力。殿内,金碧辉煌,两尊鎏金麒麟铜炉各置书案两侧,沉香袅袅,绕梁不绝。

  身着明黄龙袍的少年站在案边,垂目执笔,认真地练字。

  忽然,一个内侍急匆匆地入殿传话:“官家,宁王到了。”

  赵熙猛地抬头,象牙狼毫笔下的字成了一团浓墨。他当即撂下毛笔,忙不迭地走下台阶,然而还没等他出殿,一抹白色出现在视线中。

  少年堪堪停止脚步,看到沈时砚的那一瞬,眼眶渐红:“......皇叔。”

  沈时砚撩起长袍,要行跪拜礼:“微臣惠州沈时砚,参见官家。”

  “皇叔,”赵熙连忙上前握住沈时砚的胳膊,阻止了他的动作,“你我叔侄间,不必这些繁文缛节。”

  沈时砚看着眼前少年已逐渐褪去稚气的五官,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是眉峰微展,慢声道:“微臣谢官家恩典。”

  两人往殿内走去,赵熙命人搬来椅子,让沈时砚落座。

  赵熙问了些沈时砚在惠州的生活,又担忧这路途中可遇到些别的岔子,沈时砚只道平安。

  “皇叔这一路奔波劳累了,”赵熙忍住鼻腔中的酸楚,叹声道,“怪朕没用,如今这般年岁却还是需要皇叔的帮助。”

  沈时砚:“为官家效力,是微臣职责所在。”

  赵熙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沈时砚仅比他年长五岁。少年沈时砚虽贵为亲王,本应离宫自立府邸,但先帝不舍这位幼弟,便留他住在皇宫中,由太子太傅亲自授书,与当时储君的待遇一般无二。

  而彼时他生母家世平凡,身子孱弱,待赵熙四岁时就病逝了。后宫又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泥潭,失去生母的呵护,又没有家族撑腰,幼时的赵熙在这偌大的深宫中举步维艰。

  后来赵熙有次被其他兄弟戏弄,在腊月寒冬的风雪天被人推入湖中,染了风寒,高烧不止。等他再次醒来,却是在沈时砚的寝殿。身边内侍告诉他,是这位小皇叔救的他,并且恩求官家准许他留在自己身边。

  自此,直至沈时砚离京南下,赵熙一直和他生活在一处。

  一别七年,如今相见,却多了数不尽的生疏。

  赵熙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想破坏这难得的重逢,找了话题:“皇叔前些日子上述江陵府一事,朕已经安排新任官员去处理了。”

  两人又关于此事简单聊了几句,沈时砚起身告辞:“官家,微臣刚上任,府中还有宣化坊的案子要处理,就先退下了。”

  出了徽猷阁,没走几步,一个老内侍迎面走来行礼。

  “王爷,大娘娘念着您,请您去仁明殿说话。”

  沈时砚说:“本王府上多事,今日怕是不便了。”

  顿了下,他淡笑道:“劳公公给大娘娘捎句话,臣这一路北上,多亏了大娘娘的照顾才能安然回京。”

  老内侍身子一激灵,半个字也不敢多说,退到一边。

  沈时砚来到宣德门,在外等候的流衡跳下马车,将白狐裘给沈时砚披上。

  沈时砚坐进马车,倦容淡淡:“岑庆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异常,”流衡回道,“入京之后我一直让人盯着他,不曾出府。不过,有一件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