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马车的后面跟了两队侍卫,前方则有一高大的玄衣男子骑了马在前领队。

  男子身穿玄衣锦袍皂靴,袍底绣了繁复暗纹,身配长剑,面色淡漠带了些凝重,腰背挺直,观其气势应是个出生不错的世家公子。

  安槿看着山道上慢慢越驶越近的马车,双手紧紧抓着树枝,简直热泪盈眶。

  对,双手紧紧抓着树枝,手上血痕污渍和白嫩的底色相间,再加上明显的用力,看上去坚定又脆弱得不行。

  她此时不是在舒适的马车中,而是抓着树枝小心翼翼的坐在了道旁一侧的一棵大树上,茜素青色的棉锦布衣被划破了多处,腿上胳膊上还隐隐渗出了血迹,脸上都有擦伤的痕迹。

  安槿已经分辨不出自己身上的痛楚到底是来自跌碎的骨头,还是身上多处划破的伤口,还是因这一天一夜的饥渴兼且发热感染产生的阵阵晕眩不适。

  她想着这些时日的遭遇,简直是她自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些年来最为颠簸流离的一段日子,她简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好端端从一个闲适无比悠闲自在的世家贵女变成了一个流落山林的落难女,唔,还曾遭遇山贼,水匪,被追杀逃亡过一段日子。

  她总算明白了为何那些京都勋贵世家女子为何谈和亲远嫁就色变,她苦逼的想,古人诚不欺我也,其实在这个年代,远嫁和亲至蛮荒之地,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她一个半月前从京都带了侍卫秘密赴岭南,为了避免几个女子出行还带了侍卫太过显眼,便伪造了身份随了一家商队和镖局一起出行,只道是去岭南寻亲的。

  这家商队常年来往南北经商,见多识广,其实安槿和商队同行,也是想在进王府前多了解些岭南民生商贸情况,她虽然之前做了很多功课,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眼看到的感受总是不同些。

  他们起先路上还算顺利,商队常年往来南北道路,很有经验,据这家商队说,他们多年来往京都岭南经商,镖队又和沿路山匪有些交情,因此少有出事的。

  可是真是话不能说太满,这话说了才没几天,入了岭南境内之后,这一路都开始不顺起来,先是遇到山贼劫道,然后又遇到水匪劫船,安槿的侍卫虽然功夫高强,却也不好太过高调,只好跟着商队被人追杀的狼狈不堪。

  但这还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他们入得云浮山脉,好死不死的遇上了岭南百年也难遇的地动,然后安槿和保护自己的侍卫失散,从山坡上滚落下来,就流落到了此处。

  从她滚到这棵树上已经差不多一天一夜,连只人影都没见着,有的只是在山林乱窜发出各种吼声的大小野兽而已。

  在安槿已经接近失望,想着不知道靠着这些树叶充饥她能不能熬到第二日伤口好些,然后跳下去自救才比较实际时,那山道上终于驶来了两辆看起来舒适极了的马车,安槿如何能不两眼放光,热泪盈眶?

  她一点也不在乎来者是好人还是坏人,反正就算是强盗,她也总得先活下来,养了伤才好跟人慢慢周旋解决下一个问题不是?总好过在这密林里饿死渴死或者被野兽当点心充饥。

  安槿看着慢慢驶近的马车,努力忍着疼痛调整着自己的角度,精确的计算着自己如何跳到山道上才能比较安全的落到山道上,而不是跌入丛林再爬不起身,然后眼睁睁看着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

  因为她身受重伤,若跌入丛林就很难自行段时间就爬到山道上,且她的喉咙不知是中了热毒还是缺水过度,此时的嗓子根本发不出太大的声音,所以呼叫求救也是不可行的。所以她只有一次机会而已。

  所以安槿算好了角度,先滑到了树干中间,然后在马车最接近这边的时候,用尽了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