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意思了。

  姜修时用的墨和季琅一样,徽墨,休宁玄卿制,京中勋贵,大都爱使用这种墨,它不仅保存长久,干得快,品质上乘,更有一种清新的墨香。

  可姜幸在两个地方闻到的味道并不是完全一样,大哥的书房里,隐隐约约飘荡着另一种甜腻的香气,很浅,她却能分辨出来。

  因为漾春楼里点过这种香的人太多了。

  “你等一等,”姜修时绕过她,将门打开,不知跟外面的人吩咐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又走了进来,“我已经让人去请了。”

  说的应该是让人去请大夫了。

  好歹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姜幸抿了抿唇,也不看他:“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姜修时声音有些急切,这一声把姜幸叫住了,他神色又开始纠结起来,片刻过后,他拽着姜幸的胳膊,把她往书房里面带。撩开那些书画,姜幸被他按到凳子上。

  她还从没看过大哥有如此粗鲁的时候,刚要说话,就听见他声音沉沉道:“周尚书想借着这次的事,定季家大郎的罪。”

  姜幸愣住了,抬起眼睛,目光彤彤地看着他,她怎么也想不到,姜修时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父亲,是站在晋王那边的,而你们武敬侯府,是站在晋王对立面上的,从你走出这个门开始,就意味着父亲已经放弃你了,你懂吗?”

  姜幸站起身,抬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大哥想说什么?”

  姜修时眉心微蹙,脸色有些扭曲。

  “所以,为了今后从季家站住脚,你最好不要和姜家有什么瓜葛了,免得被他们猜忌,你一个小女子,要是在夫家没了地位,只会越过越难看。”

  “你这是在关心我?”姜幸笑了笑,小手拍了拍胸脯,只是那语气,不知道是高兴多一点,还是讽刺多一点。

  人啊,要么永远想不通,要么想通了,那便是后悔。

  “要是这样,大哥大可不必如此,出了姜家代表什么,我从来,都比你要想得清楚。”

  “父亲放弃了我,我也不稀罕姜家的庇护。”

  冷漠生硬的话一出,姜修时的脸色顿时僵住了,尖利的话能刺透耳朵,然后扎到心口上。

  以前他还不曾有这种感觉。

  “那你是……”

  “大哥,我在你背上说的那些话,你还不明白吗?”姜幸抬着头,唇边如暗锋利刃。

  “父亲的这个决定,恰好消磨了我所有的顾虑,日后刀兵好相见,谁人也别想拿血缘压我了,你也不行。”

  她低下头,整了整自己的袖口,目光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好像在调整心头的思绪,姜修时一直在沉默,只是视线放在她身上,未曾移走。

  “你总是比我慢一步,”她从姜修时身侧走过去,伸手,轻轻放在门上,“父亲放弃了我,是因为除了能在我身上寄托思念和愧疚,于他而言,我实在是没什么价值了。第二个放弃的,或许是你。”

  “你想想,和李氏相比,和晋王的权势相比,想想父亲对权位的恋栈,你认为自己可有一争之力?”

  她说完,推开了房门,外面雨后初晴,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钻出来,将书房照得亮亮堂堂。

  一个年纪颇大的老人匆匆赶过来,正和姜幸擦身而过,想必就是姜修时请来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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