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脉相承
是不怕,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还是朝大楼跑去。

  有新员工在他身后大喊提供线索;“还能打电话说明他不在六楼。”

  六楼是事发楼层。

  楼内逸散的蒸汽弥漫,温度奇高,蒸得人全身发烫、头晕目眩,夏仲斯找到彭右春时候,他正躺在五楼楼梯口铁门前。

  事发前,六楼厕所太脏了,彭右春嫌弃的要死,去楼下上厕所,正打算上楼时候蒸汽泄漏,电光火石他关上楼层铁门,只是被已经逸散过的高压蒸汽冲到,导致毛细血管扩张,供血不足而晕倒。

  但再在楼里这么高温蒸下去,脑部供血严重不足可能造成脑死亡,或者说会成植物人。

  夏仲斯抱着他下楼,出了楼门,海边阴冷的空气迎面一拍,彭右春恢复了些意识,如大梦初醒、再见来世,他捏着夏仲斯的衣服号啕大哭。

  “仲斯救我啊。”这话从小到大彭右春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有时候是嬉皮笑脸,有时候是被人揍的鼻青脸肿。

  这一声不一样,渗着惊心的恐惧。

  夏仲斯也是这一刻才回魂,高温中他大脑也几乎停止运转,他低头笑笑:“没事了。”

  令人骨冷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事后处理。那天到底是哪个负责人玩忽职守,导致螺丝松动,酿成惨剧?

  一位快退休的老领导给这个负责人顶了黑锅,导致这个罪魁祸首只是停职,停职不是革职,停职就可以复职,甚至可以升职。所有遇难者,18个工人家属抚恤金每人40万,4个领导80万。

  这事可以在仇扶烟脑中清晰回放,因为这个负责人就是梧城白家的小儿子,这小儿子倒不是坏人,就是个学了核专业,说着不靠父亲,要自己闯出一片天,但却爱玩没担当的小孩。

  本以为就此过去,谁知在事发当晚,厂内混乱,还没来得及上报领导层的时候,有人在拍了当天的管道管理人员名单。名单明明白白写着负责人:白肖礼,右下角盖着核电站红色公章。那男人拿着证据,非要将白家小儿子送上法庭,依法问责。

  这哪了得,白家小儿子这辈子不毁了?白家想尽办法、威逼利诱,哪知道对方是个硬骨头,根本不怕他,寸步不让。

  仇扶烟还记得在酒会上,白家那老头气得破口大骂:“给他一千万还不同意私了?这小子就他妈不是个东西,没爹没妈就他妈没教养。”

  虽然这些话骂得恶毒,但一千万,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辈子可以衣食无忧,还小有富足。

  就在整个梧城上层都以为这个男人怕是和白家死磕到底的时候,他们私了了,以一种大家都没想到的方式。

  不是给他多少钱买证据,而是给所有遇难者中,工人每人赔偿200万,领导每人赔偿250万,白家负责22位死者的丧葬,小儿子挨个坟前磕头道歉、革职,并承诺永不在人命相关的岗位工作,那男人甚至将这些岗位都列了出来,非常严谨,气得白老头牙痒痒。

  磕头道歉这点,白老头起初不同意,那不是给他儿子留下心理阴影吗?但这个跟他谈判的男人实在是个钢筋铁骨,几番讨价还价,白老头恨恨同意。

  想到这些,仇扶烟侧头,盯着夏仲斯看了看,说:“你要是没放过他,这事真上了法庭,白家那小子坐牢,也能算还那些受害者公道。”

  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她不明白,在生存面前,公道有时并不重要。

  夏仲斯给她吹着头发,回:“法院来判,给受害者家属赔不了这么多,小孩要上学,老人要治病,货币会贬值。走了的人就走了,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