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比谁会演
  舒窈心不甘情不愿,被李行一路“押”回。

  这押字一点不夸张,两人几乎跟打了一架没差,可叹在港岛待久了,人人都是兄弟姊妹,谁都有做太妹古惑仔的天份,一样的臭脾气,似炮仗炸药一点就燃,话里话外要拿刀砍人。

  她一手鲜红漂亮的美甲,赐他脖间道道血印,他一根万宝龙牌皮带,亦送她满手绑痕,好一个有来有回,谁也不让谁,再看这赠礼倒还真是讲究。

  只差“呦”一下,喊声“好劲!好香艳!”

  都红艳艳,一条条,落在白润润的肌肤上,好生劲爆,不知还以为在玩情趣游戏,你扮警察,我扮绑匪,惊险又刺激。

  车子四平八稳,七拐八绕,一路驶上太平山。

  这半山豪宅坐落浅水湾,是本埠着名的富人区,在阳台抖一抖烟灰,幸许都能落在报纸随处可见的明星富商头顶上。

  近可登高太平山,远可俯瞰香江景,依山傍水,缺一不可。

  舒窃爹地自得高人指点后,迷信非常,手上做着黑心买卖,杀人越货;嘴里喊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心越狠越虔诚,夜夜拜那关二爷,本港风云变幻,生怕那诸天神佛一个不顺心,收回他打拼一辈子的半壁江山,一觉醒来,头在敌家,身在香江。

  供神敬香还嫌不够,连住的地方也要选所谓的风水宝地,而浅水湾叁面环山,一面临海,白日观海,夜来听风,正是风水上难得聚宝盆,自然深得他心。

  停车,开门,一气呵成。

  李行解开绑住她手的皮带,立在门边等她。

  一回家就成一幅好好先生样,也不知装给谁看。

  舒窈手酸得快断掉,拿眼瞪他,猛地一推:“死开!别挡道!”

  舒龙一身太极长褂,杵根龙头拐杖,听见声响,从里走来,他面容肃穆,不足五十的年纪,已是两鬓斑白,未老先衰,却有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看人目光锐利依旧。

  “爹地——”刚刚还嚣张跋扈的人立马变脸乖乖淑女,撒起娇来好熟练。

  李行忍不住抬眼,看玫瑰拔掉了刺,娇艳欲滴,只剩美丽。

  那娇滴滴,软绵绵的一声,可谓娇声软语,百转回肠,直叫到人心坎上,任谁听了都得心软。

  更何况老来得女的舒龙,不苟言笑的脸上也裂开一道口子,呵呵露出一个笑,直喊:“哎呦,我的小祖宗,舍得回来啦?”

  “我本来早就想回来的,都怪他——”舒窈丝毫不想放过大好告状的机会,眼睛一瞟,看向一旁默不作声,好似影子的李行。

  伸出一双白玉藕臂,芊芊玉指指向上头被勒出的交错红痕:“爹地,你看,他好凶好坏!我都说了自己走,非得绑我回来…”

  “阿行一直懂事,许是有什么误会,是不是你又调皮啦…”舒龙一点她脸,虽是笑眯眯,却不相信她的话。

  “爹地!”舒窈抱着爹地胳膊摇晃:“你偏心,你系唔系不信我…”

  李行蓦地抬眉,眼眸漆黑幽静,无声盯她。

  看她对着舒龙粉唇一嘟,双眼朦胧,眨眼间滚下一颗珍珠泪,又故作坚强抬手擦干,一句话几分真情几分委屈,话音未落就能哭出来。

  短短几帧画面,让她演绎一个受尽欺负,落寞失意的逞强乖女。

  偏偏余光扫向他时,眼底又藏着狡黠,哪能看见半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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