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末。

  陈美珍同我的母亲很不一样。

  我成长于单亲家庭,对父亲的记忆颇为模糊。母亲谭正丽是上海市一家私企的董事,为人风风火火,十分要强,说话也总是生硬怼人。我随了她的性格,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眼里揉不得沙子。

  而陈美珍则是完全相反的性格。她体贴,温柔,每日早起给我亲手包猪肉馅儿的鸡汤小馄饨,半透明的皮里包裹着粉褐色的馅料,碗里还飘着金黄色的油花。但她又有些懦弱,会因为买的苹果标签下有一枚烂孔而叹气半个小时,在我让她去找小贩退货时,惊惶摆手:“不行不行,万一他报复咱们怎么办……唉,吃亏是福,吃亏是福……”

  吃亏不是福,吃亏只是吃亏。

  我皱着眉,心想究竟是什么把竺可儿逼上了绝路?这样温柔的母亲,虽然有些软弱,却也不至于产生什么大的家庭矛盾……我手上还有尚未愈合的伤疤,新新旧旧十几道割腕伤痕。我的喉咙因为插胃管洗胃而轻微撕裂,沙哑作痛——一整瓶安眠药,大约是死志已决,好险捡回一条性命,只是没想到灵魂已经易主。

  灵魂附体,死而复生,谁能想到,这样玄幻的都市传闻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拿着手机,开始浏览我意外那天晚上的新闻。

  很显然,我原先的身体并没有死。舞蹈并非热门产业,我也不是什么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从我住院、苏醒、出院到如今,早已有不少新剧发布,明星离婚,我这遇刺的热度早就散了。新闻也不过寥寥几笔提到,我在家门口被凶手掐晕昏迷,搏斗过程中头部受伤,至今仍然深度昏迷,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而凶手行凶半程被保安巡逻发现,仓皇逃窜,至今去向不明。

  我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试图止息额头深处如影随形的痛。

  究竟,是谁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