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凑字数
; 办公室没人,我趴在桌上就开始号啕大哭。林军仪一定是觉察到了不妥,他很快就重新拨了过来。电话铃一直在响,十几声都不停。我终于拿起了话筒,他问我:“怎么了?”我尽量平静下来,说:“不舒服。”“怎么不舒服?”他的声音有点紧张,但我能感觉到,他并不觉得我是在说身体不舒服。我清了清嗓子,说:“你晚上能早点回家吗?我有事跟你说。”他沉默,一会说:“好的。那么晚上见。”

  我和林军仪,都是穷学生出身。结婚的时候,甚至连张婚床都没有。他那时读研究生,就在他的宿舍,还是上下铺。巴掌大的间,一进门,右手的一个书架,几乎是我们最值钱的家当。上面除了书,还有牙膏、肥皂盒、饭盒、洗面奶,甚至还有鞋油和鞋刷。中间有个破破烂烂的桌子,晚上我们俩就坐在边上看书聊天,憧憬我们单位给我分了房后的生活。那时我们虽然穷困,可一点也不悲哀。我们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白天黑夜,真恨不得能长两张嘴。虽然是上下铺,可我们从来都挤在一起睡,有次半夜,他把我给挤到了地上,摔得我眼睛都青了。以后,他等我睡着了,就会爬到上铺去。

  有时周末,下雨,我们就哪也不去,什么也不干,就窝在床上,话说完了,就相互拉着手静静地躺着。那个时候,心里全是爱情,心想生活怎么能这么幸福。自己想还不行,非要他也这么想,他就逗我:“那我说了,你是不是该提供服务啊。”我也不客气:“可以啊,完了你给服务费就成。”他立刻瞪大了眼睛:“那你给我什么费?”

  那时的我们,是多么的相爱,我们爱到不怕贫穷,以为即使就这么一辈子住上下铺,我们的感情也永远不会改变。可是是什么,让我们突然有了今天,是什么,竟让我拿起电话,却无法对他说出一个字来?我们的青春和爱情去了哪里,难道它也像人生,像岁月,过去了的,就永远无法再来?

  四

  晚上八点多,林军仪就回来了。这是他在外面吃饭时很少能做到的早归。一进门,他就大呼小叫,一会儿说头有点痛,一会儿说要跟儿子说说话。我知道他是在掩饰不安,可能正是因为不安,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同样不稳定。

  早早让儿子睡了,我叫林军仪到客厅来和我坐在一起。他刚洗了澡,拿毛巾擦着头发,并不愿意坐下来,而是站着,说:“什么事啊?那么严肃。”我先说出了他常打的那个本市的电话号码。我说:“这人你熟悉?”他的脸色变了,手也停了下来。但很快,又镇静下来,说:“认识,一个朋友。怎么了?你怎么也认识?”我摇头。他大概猜出了什么,焦急中带出了不快的神情:“那你问我这个干吗?跟踪调查呢?还请私人侦探了吧,好玩吗?”我说好玩。说着就把电话清单放在了桌子上。他拿过来看,嘴唇咬着。我在等着他说话,甚至一句对不起也可以。可没想到,漫长的时间过去了,他终于开口,只有两个字:“无聊。”说完,就进了自己房间。

  我坐在客厅里,尽量忍着眼泪和火气,我想我不要发脾气,我只要他讲清楚。尽管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可是难道,他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想到这里,我去推他的门,门没锁,他正躺在床上,拿着那个清单看着。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我说:“她们是谁?你是否可以告诉我。还有,你为什么这么做?”

  林军仪开始没有说话,但可能觉得这样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沉默了片刻,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时,手搂住了我的肩膀。“来,”他说,“我们好好谈一谈。”然后,他对我说:“婚姻很多时候,不是除了爱,就是恨。它有一个中间地带,能让人得到缓冲。我是一个感性的男人,时时需要新鲜快乐的爱的感觉,而我们结婚久了,日子越来越平淡,在家里我找不到类似的感觉了,你说怎么办?”

  他的样子,就好像一个导师在开导一个完全懵懂无知的学生。也许他是对的,在这上面,我确实是懵懂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