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梁宫
  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纵然当今天下四分五裂,但大多数地区的风俗还是有着共通之处,就如在过年这个事情上,不少人还是承认拥有着共同一个老祖的。因此,由大燕国的月凉城一路向南,连经数州,一直到边疆一个叫做“满郡”的城,都可见为欢庆新春而载歌载舞的人们。

  一行人停宿在满郡的一家客栈里,在四层,白翼仔细巡视了卿羽的房间一周,确认没有丝毫隐患埋伏后,才掩门离开,与一干十数名侍卫分散在左右两侧的房间里。

  许是地处南端,满郡的天气较于月凉城有些温和,不必再裹着笨重的厚棉袄,穿两件棉服披件裘袍子就十分轻便。卿羽伏在栏杆上,眺望远方一片绵延起伏的群山,满眼荒凉。

  天sè渐渐昏暗,白翼走过来,声音冰凉得无一丝温度:“小姐,天sè已晚,请早些回房休息。”

  话虽说的恭敬,但任谁都听出其中的qiáng硬意味。卿羽不为所动,淡淡道:“你的武功不错。”随即转头望向他面无表情的脸,“你走路轻捷无声,想来内功深厚。”

  白翼动了动嘴chún:“过奖了。在下职责所在,功夫是必备,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卿羽伸了个懒腰:“我二师父武功也很高qiáng,再不好使的兵器到他手里都舞得天花乱坠,尤其擅长用长刀,耍起来寒光凛凛,飒飒生风,力道之猛厉,能拦腰砍断三冬树木……只是我太笨了,也不用心,学的几招三角猫功夫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

  她兀自絮絮说着,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待停下来,不禁心生怆然:我这是,想家了吗?在她心里,她的家在有师父、师兄和师姐的地方,以前在祁嵇山,现在在露鼎记,不在梁国,更不在李府。离梁国越近,离家就越远,也就越想念。

  一路走了十数日,连春节都是在颠簸的山路上过的,没有饺子吃,没有烟花看,亦没有亲人在身边……

  天sè彻底暗下来,白翼的侧脸逆着檐下的烛光看不真切,卿羽不经意回头望见他面上如浮光掠影般一闪而过的寒光,暗想此人冷血无情,若所料不差,他定是李平岳的一把好刀。

  “小姐,时辰不早了,该回房了。”白翼垂下头,眼睛却是在看着她,这情景让卿羽心底顿生寒意,遂不做异议,回了房去。

  夜里睡得浅,隐约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自房顶跃下,落在门前走廊里,窸窸窣窣走了几步,便不动了。

  她屏息凝神,悄悄摸到窗户边,挑破窗纸,但见四五个人清一sè夜行衣,黑头巾黑面罩,对面的白翼冷着一张脸,眼神肃杀,摄得几个人不敢抬头直视,为首的那个正小声地向白翼禀告着什么。

  万般疑虑冲上脑子里,卿羽委实猜不透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但就状况来看应该是白翼的手下,那么他们大半夜的要去哪儿?或者是执行了什么任务回来复命?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思量间,扒着窗户的手一时失了力气,她趔趄一下,勉qiáng站稳脚跟,却碰到门后的一根衣架,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什么人?!”白翼低喝一声,目露凶光,拨开那群黑衣人疾步来到卿羽门前。

  卿羽的心高悬在了嗓子眼,运用毕生所学,闭息运气,发动内力滚到了床铺上。

  与此同时,房门“吱呀”一声被大力推开,白翼踏步进来,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如同捕猎的鹰犬那般锐利。

  卿羽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坐起来,身上的中衣滑落在肩头,而她浑然不知地打了个哈欠:“白大人吗?唔……发生了什么事?”

  先前还冷酷肃杀的白翼,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