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7章
就连仲师所著之《伤寒论》中,亦将温病归入伤寒。”

  仲师便是张仲景。后世医家出于敬仰,提及他时,往往尊为仲师。

  绣春昨夜一夜没睡,原本该十分疲倦了。但此刻,或许是因为小郡主病情有所好转的缘故,此刻十分兴奋,丝毫没有睡意。见林奇发问,剩余御医们也纷纷跟随而至,七八双目光齐齐投向自己,心知这是个极好的机会。站在这里的医生们,堪称这个世代地位最高的杏林精英。倘若他们能够接受这种理念,往后无论是对普及温病概念还是病患者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福音——她自然不是救世者,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传播先进的医学概念,这本就是医者的天生使命与职责。

  绣春便道:“仲师《伤寒论》,发挥阐明了轩辕黄帝和岐伯等人在《黄帝内经》中对话的深奥含义,如同日星河岳,光照千秋,任凭后世百代的医家钻研,而其中义蕴也仍未能探究穷尽。但是此书是专为伤寒而写的,并未普遍涉及六淫邪气的具体致病情况。后世的医家,倘若不加钻研,只简单沿袭,将书中治疗伤寒的法子用于变化不定的病情,必定格格不入。这便罢了,之后流传极广的《伤寒六书》,更是擅自改变了仲师治疗的原则和方法。后世学医之人,本就苦于仲师著作的艰涩奥妙,纷纷尊奉这简明易学的《伤寒六书》,师徒世代相授,流传至今,祸害无穷。甚至可以说,真正死于疾病的患者,不过十之一二,而死于误诊的,却占十之七八……”

  “信口之言!”一个脸圆圆的太医忍不住开口打断,“少年人,你虽暂时止住了小郡主的坏症,只这其中,咱们先前所下的药力便不说,运气恐怕也占了大半。你怎好一棍子将这些典籍都打死?”

  绣春望去,见不止他,边上数人也都是这般不以为然的神态。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你们都难以接受。但温病确实与伤寒是两回事。除了表现在症状上的舌相脉数有差别外,病因机理也完全不同。伤寒是风寒病邪,而温病是风热病邪。伤寒从体肤侵入,温病从口鼻侵入。入人体后,伤寒侵犯足太阳膀胱经,温病侵犯手太阴肺经。小郡主得的是风温,初期被王太医施以辛温解表之剂,这才耗伤阴液,致使热陷心包。倘若一开始辩证得当,以辛凉解表之法,一两剂便可以见效,断不至于坏症到这样的地步。”

  王元不服气地道:“你有何凭据来证你之言?我行医数十年,遭遇许多与小郡主类似症状的风寒病人,以惯常之法,不知治好了多少,这你又如何解释?”

  绣春看他一眼:“想必同时也治死了不知多少人吧?”

  王元一滞,说不出话了。

  “王大人,我从头到尾,并没有指责你的不对。从古至今,温病与伤寒便被混治。你辩证有误,这不怪你,因你不知道应当分而治之。且金药堂也确实有责任。我听说你是第三天给小郡主服用紫雪丹的。倘若紫雪丹没出问题,说不定小郡主也不会坏症到这样的地步。”她想了下,又道,“你不是问凭据吗?凭据就在仲师的《伤寒论》中,只是千百年来,医生们都选择视而不见而已。”

  众人一怔。林奇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道:“愿闻其详。”

  绣春转向他。

  “仲师在《伤寒论》太阳温病的条文里中,分明指出过,温病不可误汗。实际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不可辛温发汗,而当用清法。只是后人不加钻研,不予变通,这才致使今日之误。”

  余下太医尚在议论纷纷之时,林奇却是陷入了沉思。

  此刻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这一番话,虽有些惊世骇俗,但细细想来,却颇触动他的心思。他行医半生,遭遇过无数伤寒病例。对于某些因了初期救治不力导致过汗亡阳的病人,他试着用姜、附、木、芍救逆,往往有效。而某些病例不但无效,反而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