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渔阳鼙鼓动地来(七)
emsp; 王霨到郑县祭拜王忠嗣,虽打着奉父命的幌子,可华州王家依然觉得蹊跷。数日后流言从长安传到郑县,王忠嗣的遗孀柳夫人竟派人送请柬,邀王霨与崔夫人过府一叙。

  崔夫人坦坦荡荡、王霨则五味杂陈。柳夫人面上礼仪周全,话里话外却颇为轻视崔夫人,并隐隐透出担心王霨分家产的小心思,让王霨恶心不已;至于王。震,出身将门却懦弱不堪,对柳夫人唯唯诺诺,还不如远在庭州的王韫秀来得爽快,让王霨愈发觉得索然无味。在华州王家,王霨感觉不到分毫家的温馨。唯有在崔颖坟前,痛彻心扉的悲楚才让他体味到血脉相连的骨肉之情。

  骏马似风飙,鸣鞭破轻雾。

  “霨弟,长安出大事了!”阿史那雯霞从青墨骐背上一跃而下,娇声喊道。待她走近之时,才发现王霨与崔夫人正抱头痛哭,顿时双颊羞红、低头不语。

  为方便夜间及时传递消息,金城坊与若兮客栈间有飞鸽往来,西郊庄园到华州这段距离则由素叶镖师快马接力。

  “圣人并未因身世流言迁怒小郎君;太子散布流言,或为示好安禄山,以拼死一搏;杨国忠担心失宠,用尽手段,哀求贵妃娘子在圣人面前帮其美言;龙武军以诽谤朝堂重臣的罪名捉拿王元宝、公孙大娘连夜劫狱,两人均因段荼罗身亡;裴诚有密会吉温之嫌;边令诚奉旨送珍果赐安禄山,闻喜堂商队尾随其后……”王霨强打精神扫了眼阿伊腾格娜送来的密信,风云突变的局势令他陡然清醒。

  “霨儿,国事为重。忠嗣大帅、都护和姐姐,都不会希望汝因身世之故一蹶不振。”崔夫人见王霨神色剧变,明白朝堂有大事发生,出言勉励。

  “母亲大人教训的是,前些日子某自怨自怜、因私废公,实在不该!”王霨自责不已。

  在郑县盘桓期间,王霨夜不能寐,常扪心自问:“我是谁?王忠嗣、王正见和我究竟有何干系?”

  追索内心,王霨讶然发觉,自己早已习惯依靠着宽厚如山的王正见,所以才能无所畏惧。对于王忠嗣,他心中满满都是敬仰之情,却无几丝亲切感。按照崔夫人和王勇的说法,他其实是在长安生活到七岁才迁居庭州,在京期间,王忠嗣悄悄探视他数次,但王霨对之却毫无印象,或许是穿越之时原本的那个“王霨”已因坠马濒临死亡,部分记忆早已散失的缘故。

  月夜沉思、陵前自省。王霨拨开庭州、碎叶、拓枝、长安等大唐名城编织成的帷幕,重新寻找到那个沉醉在盛唐风物里的小白领。

  “我就是我,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中国人。我的目标是守护大唐繁华、捍卫华夏文明!王忠嗣、王正见,都是值得我追随和效仿的榜样,也是我深爱的长辈。无论这副身躯是谁的骨血,都不应当成为我前行的桎梏。”

  拨云见日、心境顿明。经过数日反思内省,王霨烦乱的心绪本就趋于平静,经长安风云刺激和母亲的激励,他终于走出颓唐、重振斗志。

  “闻喜堂商队是怎么回事?”精神焕发的王霨迅疾找出密信中最令人生疑之事。

  “师父猜测段荼罗早已背叛师祖,投靠东宫,所以她害死师祖后,很可能通过闻喜堂逃离长安,就命柳萧菲暗中监视。”阿史那雯霞气喘吁吁解释道:“果不其然,今早城门刚开,闻喜堂就派了个一百多人的庞大商队,不远不近跟在边令诚一行后面,商队中有名女子,身影颇似段荼罗。”

  “裴诚在哪里?段荼罗为何要紧跟边令诚?”

  “裴诚离开吉温宅后就失踪了,昨夜若非急于救师祖,师父亲自出马,肯定能擒住他。师父说她安葬好师祖就会飞马赶来,希望我们能拦截住段荼罗。”

  “裴诚为确保安全,会不会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