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碧波尽染英雄血(二)
明与安禄山合流,平卢军南下江淮,唐人内斗不休,岂顾得上碛西?”

  “郡主身在长安西郊,并未跟随素叶军前往江淮,实在是天大的幸事。”

  “算王霨那小子还有点良心,若妹妹少一根汗毛,某必让竖子拿命……”忽都鲁话未说完,转而惊道:“谋剌思翰和李定邦已借道漠北回纥部返回弓月城!”

  “素叶居眼线遍布丝路,我部花费十万贯都换不来的情报,远在万里之外的郡主却早已知晓……”苏鲁克幽幽叹道。

  “谋剌思翰来了又如何?”忽都鲁捏紧拳头:“吾部今非昔比,又有何惧!”

  “特勤,兵贵神速、夜长梦多,一会儿可否加强攻势,驱使葛逻禄战俘填平城外壕沟,然后用石脂水烧开城门?”

  “好吧……”忽都鲁无奈道:“妹妹说素叶军在长安西郊动用震天雷,吓得李定邦屁滚尿流,若能得此利器,又何须造孽。”

  忽都鲁不知道的是,素叶水北的朱邪尽忠刚送走苏鲁克,就迎来弓月城的客人。

  在数百轻骑护翼下,河中兵马使李定邦傲然来到沙陀部大帐前,在其马后,手持龙泉、神色凄迷的阿史那雯霞回首东望,长安却已隔蓬山千万重……

  雪山轻雾隐高垒,交河孤日照连营。

  千泉雪山南的拔汗那国叶支城内,河中节度使阿史那旸把玩着高脚玻璃樽,品了口殷红如血的葡萄酒。

  “禀节帅,突骑施部的使者走了。”窦忠节小心翼翼招了招手,两名武士抬着一箱沉甸甸的金银币走了进来,“这是忽都鲁小儿送来的财货,在下敬献给节帅。”

  “给你的就是给你的,难道某还差这点钱财。”阿史那旸挥了挥手,示意武士退下:“令郎龙章凤姿,他日定将青出于蓝。”

  “全靠节帅栽培。”窦忠节愈发低眉顺眼。

  “好说,好说。”阿史那旸举杯轻饮。

  淡淡迷雾中,叶支城西山林里,营帐连绵不绝,万余精兵枕戈待旦、跃跃欲试,而叶支城距离碎叶不过百里之遥……

  雁山横代北,孤塞接云中。

  素叶河谷烽烟遮残阳,云州城外大浪掩戈声。桑干河畔朔方军大营内,李光弼捻须踱步在硕大的沙盘前,对大帐外若隐若现的波涛声置若罔闻。

  “聚兵云州近半载却无寸功,实在惭愧!若河东军仍在王都护麾下,战局当不至于如此焦灼,悔不该误信他人之言……”

  李光弼之父本为营州契丹酋长,武周年间内附,后多次随大唐边军征讨辽东室韦、奚等部,累功至朔方节度副使。出身“柳城李氏”的李光弼自幼深沉刚毅、骑射娴熟,他年方束发即投身军旅,因治军极严、精通谋略而屡立战功、声名鹊起。

  天宝五载(746年),王忠嗣调任河西、陇右节度使,荐其为赤水军使,李光弼随之南征北战,平吐谷浑、败吐蕃,立下赫赫战功。王忠嗣非常器重他,多次对人言:“光弼必居我位。”

  可惜王忠嗣并未看到李光弼镇守一方之日,就因拒征石堡遭李林甫构陷,左迁汉东太守,朔方节度使一职遂由安思顺担任。是时,李光弼与郭子仪同在安思顺帐下为将,官阶相近的二人皆受安思顺赏识,却如两匹不能同槽的骏马,关系极差,无法和睦相处。

  细究起来,李郭二将并无多少私怨,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秉性天差地别的两人实在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边城将门出身的李光弼行事如领军作战,以克敌制胜为先;京畿武举起家的郭子仪处世若对弈手谈,以揣摩人心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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