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碧波尽染英雄血(七)
冒火的旗舰竟艰难地将舰首调转向西,以舰上的巨型庭州砲反击。残余的素叶战船则退而向南,护送缓缓而来运输船靠近渠岸。

  “靺鞨部,派两个千人队阻止敌军上岸!牙兵队,速重整阵列,压制敌舰!斥候速告知史节帅素叶军意图!”史朝义收起瞬间的慌乱,定好应对之策:“陆战,吾求之不得!”

  不待靺鞨轻骑奔到岸边,千泉山号运输船已靠岸放板,数十辆战车鱼贯而出,在岸上首尾相连,画出一道优美而冷酷的弧线。车内神臂弓发矢如蝗,收割着驱马而来的靺鞨骑兵。神臂弓射程远超骑弓,靺鞨人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弧线内,成千上百素叶步兵井然登陆,转眼间便用长枪、陌刀、强弓铸成一道坚若金石的防线。

  死伤近百的靺鞨骑兵见素叶军军阵严谨,不等史朝义的军令,便自行撤到神臂弓射程之外,逡巡不前。

  通济渠上幸存的战船云集大阵后方,以石弹、弩矢为进击的却月阵压住阵脚。旗舰碎叶舰则缓缓贴近西岸大堤,横扫离宫城墙上的平卢军弓弩手,唯有冲在最前的俱兰舰仍为铁索阻隔,留在原地进退不得。

  “却月阵!”史朝义听父亲讲过,南朝刘裕北伐时,曾在黄河岸边布下一座以战车为主体、以盾牌为防御、以水师为阵脚的军阵,因其两头抱河,以河岸为月弦,故名“却月”。刘裕凭此大阵,以两千步兵破北朝三万铁骑,打出赫赫威名!

  史朝义尚未定下应对之策,素叶军攻防兼备的却月大阵忽地动了起来,外缘的战车若滔滔海潮,缓缓却坚定地向外扩散,阵内的步兵士卒踏步向前,整个大阵仿若展开腰身的刺猬。大阵左翼,甫集结完毕的数百素叶骑兵持槊向前,杀向游移不定的靺鞨骑兵。本就不愿与素叶军硬碰硬的靺鞨部当即挥鞭催马,一溜烟向离宫方向退去。

  “素叶军真是难缠……”史朝义一瞬间也心生退意,毕竟他已清楚,父亲意不在睢阳,并未打算与王正见父子不死不休。

  “活捉史朝义!为高枢密、封节帅复仇!”

  却月阵中杀声隆隆,史朝义闻之怒火中烧:“素叶军欺人太甚!某不过斩断高仙芝的帅旗,何曾要杀他!至于封常清,谁让他上阵竟不披挂重铠!”

  恰逢牙兵来报:“启禀别将,节帅命汝亲自上阵,集中兵力攻击却月阵中路,拖住素叶军,为破敌争得时机。”

  渠东林中,史思明的大纛已傲然立起,通过旌旗指挥两岸平卢兵马。

  “父亲大人……”杀心已起的史朝义虽喜父亲的军令与其不谋而合,但残留的几丝理智清醒地告诉他,若是弟弟领兵,父亲未必舍得让其冒锋矢、躐硬阵。

  内心翻江倒海的史朝义强压心中不满,高声令道:“石砲、床弩,对准敌阵战车猛射!重骑兵,列楔形阵,随某冲锋!轻骑兵,换箭,射战车!”

  战车彭彭旌旗动,铁骑铮铮胡尘生。

  三百人马俱甲的平卢重骑冒着密集的箭雨、石弹驰马冲锋,虽不时有人马倒毙,久经沙场的平卢精锐毫不为所动,依然挺槊猛冲;重骑兵阵后,数千平卢轻骑张弓拉弦,将一波波羽箭洒向素叶战车,叮当乱响;三千靺鞨散骑则簇拥在平卢精骑周围,壮其声势。

  “史思明治军果然有一套!”刚从碎叶舰登上大堤的王霨叹道:“不过,却月阵长于以步克骑,史朝义强率骑兵冲阵,何其蠢也!”

  “霨郎君,事出反常必有妖,某担心平卢军留有后手。”卢杞提醒道:“也不知南校尉和萧菲小娘子能否顺利搬来援兵。”

  “方才见辽东猎鹰翱翔,某才恍然想到,近日收到的各方来信少了些。吾本以为是各方平安无事,而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