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红衣白骨
,本该与大地山脉融为一体,可那八根镇海山锁却有着绷断的痕迹,八根崩裂七根,唯有一根镇海山锁牢牢锁心。

  白骨肉身成灰,唯有一袭凋零红衣,覆于骨身之上,幽幽飘舞。

  骨躯之下,是一座浩瀚巨伟的鲜红大碑。

  碑体本色绝非本色,碑面之上的暗红污迹,是经年的鲜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涂抹绘画上去的血色咒纹。

  镇海山锁,以锁填海,海生山。

  无祁邪对于脚下那片大地的污秽冥邪的气息并不陌生。

  他淡淡地看了碑面之上凌乱的鲜血咒文,那些咒文皆为神域禁库之中所藏的古老秘咒,隐秘而强大,却也自损。

  咒文凌乱不堪,能够想象得到,在刻画这些咒文的同时,主人在经历着怎样的痛苦折磨。

  而那具骸骨的双手,十指消磨,有着斑驳的痕迹。

  魔骨之躯,万古岁月都难以磨灭的存在。

  能够看出,这具骸骨的主人,穷其一生的经历,就耗费在了这尊古碑之上。

  无祁邪还发现,在那涂满发黑变暗的鲜血大碑上,有着一寸不被鲜血染脏的干净之地,一笔一划地勾勒出了两字。

  不是血咒,不是禁忌。

  只是单纯的两个字体,却不是七界之中任何一方领域的文字,更像是某种新生的圣文。

  那一寸碑境,总是比其他处要来得浅薄一些,仿佛有人日日夜夜用衣袖擦拭干净,用心地护着那一块地。

  无祁邪看着那块黑碑,如看一颗被世俗恶意浸泡发黑的心脏,唯独留下了那盛放两字的一寸净土之地。

  只是,荒凉境走,红颜枯骨。

  鲜血不染的净土,却是被黄沙后土覆盖得依旧脏污,连字迹都难以辨清。

  他上前,断去锁心的最后一根镇海山锁,脱下外袍,将那具枯骨包裹掩埋。

  曾孤高独寒于九重天上的储君帝子,却是在无人之境,席地坐在了尘埃里,他以衣袖一点一点地将古碑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就连那一寸藏字之地也耐心地擦拭干净。

  拭去最后一抹尘灰,观得那两字全貌。

  他的手指轻轻一颤,无祁邪从未觉得自己这一生,有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像是尘世之中,不得超度的厉鬼。

  虽为帝子,却如微尘。

  鲜血拭去,尘沙游离。

  古碑之下,为鲜血所镇压的那群东西依然被碑意所镇压死死,唯有一人,从碑中世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额生独角的男人,这个被镇压数万年的邪物,看到坐于碑面一角的无祁邪,竟未露出半分敌意。

  他说,他叫青渊,是阴刹一族的王。

  他还说,他等他已经等了很久。

  隔着一座碑,两人交谈了很久。

  不,语气说是交谈,倒不如说是青渊在单方面的向他述说着久远的故事。

  无祁邪耐心听着,面容平静,唯有在听到某些时刻,那双漆黑墨渊的眼睛,才会有着微微涟漪波澜。

  最后,没有了血咒束缚的阴刹之王,却没有返回尘世之中,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重新回到了那尊暗无天日的大碑之中。

  他说,终有一日,他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这个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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