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6章
挺直了脊梁,道:“将军不论是游山玩水还是行军打仗,顾某都无权过问。然而将军随意征调民夫修筑道路,可有工部有明令么?否则,不单的顾某能管,就算是身无功名的白丁也可以上京告御状。”

  玉旒云一怔——她对兵书战策烂熟于胸,但是大樾律法恁多条款,她又不在刑部为官,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这人,可真能较真!

  顾长风并不露得色,依然满面正气:“将军既然没有明令,又不曾有提调官随同,就无权征用民夫。请将军即刻放这些百姓归去。下官先替他们谢过将军了。”

  可以说是找了个台阶给她下,也可以说是逼她到唯一的一条路上,玉旒云平生最恨被人左右。她昨夜才刚刚好转的心情立刻一落千丈,原本装出来的一脸寒霜真的成了万年坚冰,眼神更比大青河的风还凛冽。

  “笑话!”她道,“本将军现在急着赶去消灭楚军。战事吃紧的关头,哪里计较这些?”

  顾长风道:“将军说的才是笑话!楚人自在他们的国内,将军到别人的国家去攻城掠地,早一天迟一天有什么要紧?何必说得仿佛生死关头?就算是将军不出兵……”

  “混帐!”玉旒云厉喝,“你一介书生知道什么?楚人占了石坪城……”

  她才说到这里,民夫中响起一片哗然:什么楚人已打到南方七郡了?

  原来崔抱月千余人马攻打石坪,只因那里是玉旒云设的虚防,所以两下里并没有什么激烈的战斗,几乎是在眨眼间,变戏法似的,城池已然易主。周围百姓若有逃难的,都往北方走。东南面的榆东、榆西等郡县是以浑然不觉。

  这时听到了,百姓如何不惊:楚人可会打到此地?家里有亲戚在石坪的,不知还活着不?他们更把眼睛都直直望向玉旒云——玉旒云本打算以虚防吓走楚人,不想竟丢了石坪,虽然不说引以为奇耻大辱,但也像心里长了茅草一样难受。这时见到百姓们此等眼神,更如火上浇油似的的恼怒——京城里的那些老匹夫们不知已在朝堂上说了自己多少坏话,一日不夺回石坪,一日不在楚国的国境内正式竖起她的战旗来,就一日不得消停。她所失去的每一弹指,每一刹那时间,都给对手和敌人更多机会。他们在蓄积力量。这对她不利。

  手紧紧握着腰里的马鞭,她就想要发作。

  “将军——”冥冥中,仿佛有人轻拉住她的手臂,要她稍待。

  梦泉?她一愣,转头看,当然不见石梦泉,乃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满脸污秽,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将军,咱们能不能把石坪的人救出来?我姐姐去年才嫁过去的……”说时,已挂下两行眼泪。

  玉旒云的怒火被这泪水一浇,登时熄灭了大半。再看旁边的其他百姓,也有不少焦急地询问道:“楚国人会不会打到这里来?将军能守得住咱这里么?朝廷会不会派援兵?”虽然七嘴八舌,却没一个出声埋怨谴责的。玉旒云心中一动,有了对策。

  “诸位!诸位!”她朗声道,“本将军就是赶去杀灭楚人,夺回石坪城的。楚人不过是凭着侥幸,才占了我们的城关。我大军一到石坪,立刻叫他们无处容身。你们但有亲戚被困石坪的,本将军一定将他们从楚贼手中救出,若有亲友被楚人残害的,本将军必让楚人血债血偿!”

  斩钉截铁,但一点儿也不像是信口开河地说大话,反而是带着她一惯的冷静镇定。这便有说不出的安抚之效,但更有莫大的激励之功。众民夫立时一扫面上忧郁之色,有的愤愤,有的慷慨,道:“楚国这些不识好歹不知死活的混帐,竟敢跑到爷爷们的地盘上来撒野,看玉将军打他们个落花流水!”说时,有些人又捋起了袖子:“将军,咱们不累,赶紧修好了道儿,大军好去杀楚人!”这话一出,周遭纷纷响应,许多民夫重又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