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躲在某一时间,想念一段时光的掌纹;躲在某一地点,想念一个站在来路也站在去路的,让我牵挂的人。心像和心里的痛在赛跑,要跑的快,不让这痛赶上。——钱钟书

  ——

  若初拿到了钥匙,同时也接受了晓晴长达两个小时的盘问,但是她始终是沉默不语,晓晴还不想放弃,最后是晓晴事务所的电话解救了若初,但是晓晴说,还要再找她,因为她不相信她只是离开国内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用她的话说,原来那个伶牙俐齿、活泼向上的女儿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像个老太婆一样,她要找回来。

  若初有几次冲动都想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但还是忍住了,她也想问问干妈当年自己老妈和爹地的事,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算了,知道得再多能有什么用呢?

  但是中间晓晴无意中和若初提起的晓川的近况,却着实让若初狠狠地震动了一下,她想象不出来干妈口中描述的爹地的样子,她没见过那样的他,但是又不能不相信干妈,她以为他会因为终于摆脱她而高兴,至少没有包袱了,没想到,他原来是在乎她离开的,不过那代表不了什么吧?

  这样劝自己,可还是在临回家之前去了趟她和晓川原来的住处,就在以前她在楼下向上张望的那根立柱后等着,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不久前,晓川也在这里这样等过她,虽然心境不同,可最后的目的都是想知道对方是否安好。

  他回来的并不晚,若初终于远远的看到了他,倒没有干妈描述的那么夸张,不过看起来头发长了一些,更显得脸庞清瘦,轮廓突出,胡茬已经很明显,似乎两天没有刮,晓川低头专心走路,手里拎的是超市的购物袋,那里面只有两样东西——方便面和酒。

  容不得若初多看几眼,晓川已经大步走了进去,若初一下子靠在了身旁的立柱上,欲哭无泪。

  就这样把,若初告诉自己,可是眼睛却始终无法从那扇窗子上移开,那里面承载了她太多的欢笑和梦想,也许正应了那句话,一切美好的东西注定不会长久,那么,就在这里告别吧,不止是告别那个人,那段感情、那份有始无终的少女怀春,也许告别的还有自己对美好和幸福的所有向往,自今而后,不管如何,安然承受,不再奢望。

  若初选择了一个清晨,在夏天和卢梭都离开了之后才离开,行囊很简单,她只是不想和谁告别,这一段时间,她已经告别了太多的东西,她不敢再看卢梭那承载了太多内容的眼神,也无法面对夏天的殷勤和关照,一个人如果接受了太多的帮助,一定会感到不安,她已经不安,便不想更不安。

  将整个房间收拾了一遍,将冰箱用食物填满,然后给卢梭和夏天留了一张字条,告诉他们不用担心,自己一切安好,拖着箱子出了门,在感受到初春的阳光时,突然一阵轻松。

  若初似乎就这样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之外,卢梭和夏天那一晚上谁都没有说话,夏天明白卢梭的心情,而卢梭觉得,他已经被若初抛弃了,或者说隔离了,但是他能就这样放弃吗?

  用了几天的时间,卢梭终于摸清了若初的活动规律,早起会晨练,从公寓出来跑到附近的公园,在公园里消磨一会再跑回来。

  然后也许会去一趟附近的超市,也许不会,下午大部分时间会去隔着三个街区的一家叫“雕刻时光”的咖啡屋消磨,晚上有时候会去酒吧,或者到影院看电影,或者哪里也不去,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卢梭通常是会等若初的灯关掉之后才会离开,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安心。

  卢梭每天回来很晚,夏天只是默默地给他热晚上做好的饭菜,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卢梭也很少再说话,这样,三个人似乎陷入了某个圈套,上天已经预设好的圈套,之所以说是圈套,是因为无法逃脱,而又没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