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洞房
还是吓得她慌忙闭上眼睛。

  半晌,身侧恢复平静。她忍不住偏头看了看,瞧见了一副宽阔的背——他只是翻了个身而已。

  这是……没有碰自己的意思了?

  归晚心中徒生一种莫名的轻松,她终于把这口憋住的气吐了出来。

  可欢畅总是短暂的,片刻轻松之后她又开始郁闷。他不碰自己,那祖母嘱咐的话岂不是完成不了了?归晚怀着心思辗转,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

  就在她不知道第几次翻身时,身边人忍不住了,道:“别动了。”

  他开口讲话了。原来他声音是这样的,幽沉朗朗,和他那副清冷的模样很配。

  “我吵到你了?”她小声问。

  “是。”对方毫不客气,依旧冷淡。

  归晚沉默。

  她明白,突然被结婚,这事换了谁都没个不郁闷的,她能理解他对这门婚事的反感。可反过来想,她又何尝情愿呢?她也委屈啊,那么多公侯小姐他不选,偏偏就点了她,而且又是赐婚连个回绝都不能有。满腹愁怨,她找谁说理去!

  “将军!”

  归晚突然起身,跪坐在他身边,望着他背对着自己的侧容唤了声。

  空了半晌,他哼道:“嗯。”

  归晚捏着拳,心下一横,咬唇道:“我有话想问你。”

  对方又陷入沉默,随即漠然吐了声。“说。”

  “你在杭州,可找到我父亲了?”

  话一出口,江珝眼睛登时睁开,回首瞥望,见小姑娘瑟瑟却目光不躲地瞪着他,也翻身起来了。

  他面对归晚盘膝而坐,光线从他身后打来,归晚整个人都笼在他晦暗挺拔的阴影中,她看不清他神情,只觉他那双闪着幽光的眼睛让人莫名地压抑,一扫酷暑闷热,竟盯得归晚心底凉飕飕的。

  二人就这么对视,良久也不见他应声。到底还是归晚沉不住气了,直起身子,跪坐的臀部刚离开双脚,便听对面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问你,你几时出的杭州城,如何出的?”

  归晚被问得一愣,半倾的身子僵住了,她仔细想想应道:“破城前出的。”至于如何出的,她想不起来。

  “破城前你父亲可收到叛军的议和书?”江珝继续追问,语调平平,却寒气逼人。

  归晚木然坐了回去。记忆里,她离城前曾听到一位秦将军同父亲争执,除了提到江珝,好像是有一封议和书。

  她忐忑地点了点头。

  江珝整个人都凝住了一般,眼见他朝自己缓缓逼近,归晚只觉得呼吸不畅,下意识朝后躲。

  “那你父亲可同意了?”

  “我不清楚……”归晚惶恐摇头,隐约觉得不对,反问道:“将军为何如此问?”

  江珝漠然退了回去,语气冷清,似问非问道:“城门是你父亲开的。”

  “不可能!”归晚当即否认。她自然知道开城门意味着什么,那可是投敌。

  “若非他开城门,何以秦将军阵亡他独存!”

  “这也不能说明城门就是他开的啊。”余归晚极力辩解,然话出口了才忽而反应过来,激动道:

  “你的意思是……我父亲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