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赴程 (9)
托盘,她将三杯酒依次饮下,竟是干脆异常,然后才环顾了席上诸人一眼,笑道:“父皇久病缠身,无法出席,故特命我与贵妃前来款待诸位,还望多多见谅。”说完,拿起酒壶将杯斟满,转向赫奕道,“鸿山一别,陛下风采依旧啊。”

  赫奕哈哈一笑,起身回应:“哪里哪里,三年不见,公主竟出落得如此美丽,才是真叫人刮目相看。”

  “互相恭维真是令人愉快,就为了这个,也当痛饮三杯。”颐殊举杯又是一口喝干。

  赫奕大悦:“好,好酒量,我最喜欢的就是与善饮之人喝酒了!”说罢也干了三杯。

  颐殊敬完他,转身,走向江晚衣:“这位就是东璧侯么?听闻侯爷医术极高,父皇正盼着你来呢!”

  江晚衣忙起身道:“有劳公主安排时间,好让我为程王诊治。”

  颐殊巧笑道:“就等着侯爷说这句话呢,那我可就安排在今夜晚宴散后,侯爷不要嫌辛苦哦。”说着,又去斟酒。

  江晚衣目露犹豫之色,却见颐殊只倒了小半杯酒,双手捧着端到他面前道:“侯爷等会儿要为父皇看病,我可不能现在灌醉了你,所以,喝上一口意思一下如何?”

  江晚衣松了口气,他不擅饮酒,正担心她像敬赫奕那样一口气敬自己三杯,当即连忙将酒杯接过来:“多谢公主赐酒。”

  颐殊微微一笑,她只让江晚衣喝一口,自己却依旧是连饮三杯,接着依次走到潘方面前,笑道:“潘将军之名,殊可是久仰了,听闻……”说到这里,声音忽止。

  其实不止是她,在场众人也全部惊了。

  火把的火光跳跃着,映得潘方的脸明明灭灭,深黑如夜的瞳仁里,蕴着惊悸,蕴着悲楚,就那样一直一直凝望着颐殊,然后——流下泪来。

  颐殊呆了片刻后,转头望向江晚衣:“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江晚衣也一脸茫然,他没有见过秦娘,自是不知潘方为何会如此失态。而作为在场者里除了潘方以外唯一的知情人,姜沉鱼却不知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如何做。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男人哭。

  毫不顾忌的,当着众人,泪流满面,哭在人前。

  这个男子,在沙场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着谁也不及的英勇;却只敢在心上人的茶馆外冒着雨雪一站好多年,明明爱到了极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个男子,好不容易在姬婴的激励下鼓起勇气朝心上人迈出了一步,本以为是苦尽甘来,良缘可续,谁知转瞬间,又成死别;

  这个男子,为了替未过门的妻子报仇,曾冒死怒冲薛府,也曾隐忍等待时机,并在姬婴门外冒雪带伤跪了一夜,最终毫无惧色地迎击璧国第一名将,取得了胜利;

  这个男子,在卸甲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亡妻墓前守灵;

  这个男子,平时总是很沉默寡言,孤独地喝着酒,仿佛灵魂已跟着亡妻一同死去……

  没错,姜沉鱼见过潘方太多太多样子,然而,现在,这个比牛更内敛、比狼更孤僻的男子,却在她身旁近在咫尺的地方哭。

  她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揪住了,有点透不过气来。

  而比起她的悲悯,颐殊显然更加慌乱:“潘将军?潘将军?你……没事吧?”

  潘方忽地起身,众人一惊,以为他会做出什么更惊人的举动,谁知他一言不发,只是躬身行了一礼,大步离开。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后,众人才从呆滞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