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弦断琴骤,我来了
>   回答宁缺心头疑问的是一道琴声。

  琴是以弦作响的一种乐器,常作七弦,其声中正平和,最是雅致。

  此地是白塔佛寺,满地尸首,无尽血流,正是佛宗所言修罗境。

  琴声与此地并不和谐。

  而且白塔寺里并没有琴,场间也没有人带着琴。

  不过场间有弦,虽然那弦是单独的一根,但紧绷时,若有人以手指去拨弄,也能发出清脆悦耳的琴声。

  那些弦在弓上,在数百名月轮国箭手所持的弓上。

  这道琴声,便是出自一张弓。

  只不过那位抚琴之人明显有些急迫,所以手指落弦之时,用力过度,竟是把紧绷的弓弦给拨断了,弓弦骤然白两边断裂,变成灰索。

  紧接着,又有琴声响起。

  数百名月轮国箭手,便有数百张弓;数百张弓,便有数百根紧绷的弦,当抚琴之人指落弓弦之时,便会响起一道琴声,然后弦断。

  清脆的琴声在白塔寺里密集连绵而作,如群珠落王、盘,如骤雨入铁瓮,没有任何断绝,又竟似乎是同时响起!

  “狰!狰狰!狰烽狰狰狰!”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其实只不过是极短暂的瞬间,密集清脆的琴声起,然后同时消失,只剩下一些袅袅的余音,在白塔寺里回荡。

  一名穿着旧棉袄的书生,不知何时来到了场间,静静站在宁缺身前,看着不远处的讲经首座,腰带里系着的木瓢在轻轻摆荡。

  琴声止,百弦断。

  讲经首座手里的锡枝也不再发出清脆的声响。

  书生出现之后,场间一片安静。

  又有风起,讲经首座身上的新袈裟缓缓飘舞。

  却不知这风起于湖上,还是来自于这名书生。

  直到此时,那些箭手才发现自已手中的弓成了废物,而弦上待射的那些箭,早已乱射向空中,不知飞去了何处。

  他们震惊地望向场间那名书生,隐约猜到与此人有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样发生的,更疑惑于这个人是谁。

  宁缺当然知道他是谁,因为他就是自已一直在等的那个人,他本来以为自已再也等不到他的出现,然而他还是出现了。

  看着那名书生,他紧绷了无数日夜的神经,骤然间松驰下来,觉得无穷无尽的疲惫涌入体垩内,从烂柯寺的秋天到荒原的秋天,再到朝阳城的冬天,他一直在孤立无援的逃亡,直到此时,他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这种感觉真好。

  大师兄转过身来,看着宁缺浑身是血,不禁觉得有些负疚,有些惭愧,又很是欣慰,声音微颤说道:“师弟,我来了。”

  宁缺看着大师兄满身灰尘,憔悴疲惫的模样,明白这是因为什么,感动无比,声音微颤说道:“师兄,你来了?”

  这两句话,几乎完全同时响起。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怔,相看一笑,然后开始一起咳嗽。

  (我此时的感觉就像见到大师兄那一刻的宁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