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三十九章 她的信仰
>   “我说宁缺看不清楚自己,所以与我说的那些话只是徒然,很明显,他也没有看明白你,与你说的话也是徒然。”

  叶红鱼沉默不语,她承认这位不是自己老师、却胜过自己老师的老人,很准确地把握住了自己的心理。

  兄长的存活,是布满雷霆的池,里面是他曾经光耀大陆的剑,她无法向前迈一步,只要他能活着,再无法忘记的羞辱,再想要忘记的旧事,她都可以忘记,可以平静面对。

  书院不能保证他活着,那么做再多事情都没有意义。

  更何况她很清楚宁缺是如何自私冷酷无耻的一个人,以前他已经证明过,今天他更证明了,那么将来同样如此。

  暮色渐退,夜色终至,雪云不知飘去了何处,天穹里布满了繁星,星辰间有轮明月,照耀着人间,包括桃山的崖坪。

  观主抬头看着明月,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了一句话,声音很淡,淡的就像身上覆着的月光,清淡如水,没有情绪。

  “我会把熊初墨的命给你。”

  叶红鱼行礼,在得到想要得到的承诺后,离开了崖坪。

  ——虽然言语中,除了熊初墨的死,观主没有承诺任何事情,但她知道兄长的姓命保住了,前往宋国的隆庆或者酒徒,应该都不会出手,因为观主说的很清楚,现在杀死叶苏,对道门没有任何好处。

  问题在于,书院难道认识不到这一点,难道宁缺做的事情真的只是徒劳,将来在史书上只能被描述成一个笑话?

  观主伸手在寒冷的夜风轻摆,似想捉住些月光。

  “掌教和裁决神座之间的旧事究竟是什么事?”中年道人问道。

  观主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中年道人有些忧虑,说道:“书院如此看重此事……

  观主平静说道:“书院向来自诩只做有意思的事,不在乎意义,其实……他们从来都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无论是对我说的那些话,还是对叶红鱼说的那些话,都是一个局。”

  “宁缺看准了新教对道门的破坏姓,以此来说服我,我必须承认他看的是准确的,虽然他并没有看到所有的画面。”

  “如果他能说服我,道门自然就败了,或者说结束,如果他不能说服我,叶苏必死,那么叶红鱼必叛,道门同样必败。”

  中年道人若有所悟,看着观主的背影,发自内心赞叹说道:“什么都不做,书院便无计可施。”

  看上去这就是观主的应对,以不变应万变的绝妙应对,然而……观主却摇了摇头,再次抬头望向那轮明月,沉默不语。

  ……

  ……

  走进裁决神殿,站在黑色石柱的下方,负手看着覆雪的青山,叶红鱼沉默了很长时间,眉上渐被夜风染了层霜。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事情,忠诚于她的下属们,服侍她的少女们,都神情复杂地留在了偏殿里,不敢前来打扰。

  月移星不移,夜色渐浓渐深。

  她看着宋国的方向,仿佛能够看到那处的厮杀,那处熊熊焚烧的圣火,那些为了信仰而像野兽般互相噬咬的人们。

  她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冰雕出来的一般。

  便在这时,幽静的裁决神殿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按道理来说,再轻微的脚步声,也会惊醒偏殿里的黑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