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忽然之间第七十八章 溪边的人
��神却依然清明,自与桑桑在佛祖棋盘里合体后,他的身躯强度以至于灵魂的强度,再到念力的雄浑程度,都早已站在了整个人间的最巅峰处,这道来自无数灵魂的压力,或者可以将一名知命境巅峰强者的识海直接碾碎,却只能让他受伤,他还能继续撑着。

  但被血祭大阵所困,这样苦苦支撑终究不是个了局,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长时间,他需要做的事情是破阵,然后杀敌。

  破阵与杀敌,是一体两面的事情。

  要破除这道恐怖的血祭大阵,关键就在杀死国师,而要杀死国师,首先要找到他的位置,确定他在哪里,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不知道国师究竟在哪里。

  国师明明就在这里,就在他的眼前,就在那辆唯一留存的马车上,却又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他与这座血祭大阵似乎已经融为一体,却又似乎在别的地方看着此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先前他从空中跳下,没有踏中国师的头颅,后来国师须臾间来去无羁,或者正是其中隐藏着什么问题?

  宁缺看着马车站着的国师,看着他身上在晨风里飘拂的布衣与木珠链,眼睛微微眯起,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忽然间,他感觉到了些什么,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那片被血祭大阵干扰影响吸噬而来的阴云里,忽然出现了一道极淡的细线。

  阴云里仿佛也有无数怨魂,那是死在草原上的人,那是金帐王庭无数年来造的杀孽,却也是金帐王庭对敌人的集体杀意,是为杀魂。

  看着那片阴云,宁缺对金帐王庭那道恐怖的杀意,感受的异常明显,对这座血祭大阵的阵意也有了更深的认知,确认不是自己现在能够破除……然而他的神情却忽然间变得轻松起来,再次覆上的白雪的双眉微微挑起。

  他似乎在笑。

  “你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他收回望天的视线,看着不远处的国师,平静说道:“我承认你有足够的能力困死我,但……这样不够,因为你知道书院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

  国师双手缓缓合什,似一老僧,双眼怒张,似一野蛮的巫师,口道一偈,如深山里清修多年的道人,说道:“那么他们什么时候到呢?”

  这般容颜气质的变化,真可谓境界非凡,然而宁缺多年前在魔宗山门里便见过莲生大师三十二般变化的模样,哪里会为之所慑。

  他就像是与国师谈家常一般,说道:“唐今日有事。”

  “那今日来的便是宗主了。”

  国师神情依旧不变,平静淡然说道:“事实上,这数年时间,我一直在等的人也就是她,我很希望今天她不要缺席。”

  依然是随意的对谈,对谈间,却各自有各自强烈的信心,宁缺的信心在于书院,在于自己和师姐,国师的信心则在于部落。

  这座血祭大阵,不是国师的阵,而是整个金帐王庭的阵。

  这是整整一个部落,一个拥有数百万人口的部落,一个有千年传承、有自身独特文化气质的部落,这个部落今天变成一座阵。

  就算余帘来了,又如何能破?

  国师说的是真话,已经数年时间,他一直在等余帘。

  他等着余帘出现,然后杀死她。

  便在这时,宁缺说了一句话。

  “你以为把我困在阵里,我无法走到你身前,她也不能吗?”

  听到这句话,国师再无法像先前那般从容,他忽然觉得这数年间,或者不是自己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