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一百零二章 盛宴〔下〕
或者说这花,是从他胸间那个洞里生出来的。

  他今日终于胜了宁缺。

  宁缺马上便要死。

  这让他无比喜悦,他心花怒放。

  于是那柄剑上的黑『色』桃花,怒放着,极为丰美。

  ……

  ……

  在黑『色』桃花盛开,然后飘落的过程里,宁缺想起了很多事情。

  这不是临死前的时光回溯,因为他不认为自己马上就要去死。

  他只是想起书院登山试的时候,在柴门那里,隆庆看到的应该是君子不争,而自己看到的是君子不器。

  书院不器意究竟是什么?

  他向陈皮皮请教过,却发现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概念,每个人的体会各自不同。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不器,便是道?

  还是说不拘泥于规则,就像夫子那样……真正的无矩?

  宁缺想要修至无矩的大自由境界,还有无限远的距离。

  但他在这刹那里。却隐约明白了其中的某些道理。

  人世间很多事情,不能计算,就像隆庆一样,计算的再如何周密,依然会有很多意外发生,比如这场盛宴,他始终不肯举箸。

  相反,只随心意而行,不去思及后果,或者反而会有比较好的结局。所谓的底牌。所谓的应对,想那么多做什么?

  宁缺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依然低着头,半跪在坑底。

  他的右手满是血。握着铁弓。

  他挥动铁弓。向前挥去。

  他看也未看。想也未想,随意一挥,却是那样的潇洒如意。

  隆庆想要避。却发现怎样也避不开。

  宁缺挥动铁弓,仿佛当初在长安城里写下了那一笔。

  原来写符真的和写字是一个道理,越无心,越好。

  鸡汤帖写的时候便无主,所以最好,能让所有人感动。

  他的这一挥无心,所以不能避。

  啪的一声脆响!

  隆庆才被勉强修复的脚踝,再次破裂,身体倾斜倒下。

  宁缺手里的铁弓不知何时已经穿过河风,套在了隆庆的颈间!

  隆庆暴喝一声,反提道剑,用剑柄处的黑『色』本命桃花,抵住坚韧的弓弦。

  二人倒在了河滩上,身上的血水被污泥涂抹。

  宁缺闪电般提起右膝,抵住他的后背,拉动铁弓,想要用弓弦将他勒死。

  隆庆倒提着黑『色』桃花剑,剑锋也已经快要触及自己的胸腹。

  他将识海里的念力尽数『逼』出,唤来无数天地气息,却无法脱困。

  宁缺的力量,在此时显得特别可怕。

  留给隆庆的道路,似乎只有两条:或者被铁弓绞死,或者被自己的剑刺死。

  嗤的一声轻响。

  剑锋破衣而过,刺进了隆庆的身体!

  他却没有死,因为的胸腹间,有个洞。

  这柄幽黑的剑,穿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