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p; “书箱里私藏兵器,不该是你所为。你是受了何人指使?”

  他的尾音有些发颤,既像是问罪,又像是探问什么。

  谢令鸢不知他发现了什么,只以为他是愤慨。她的眼神精确地诠释了不甘和悲伤:“臣妾实在是冤枉,臣妾概不知情!”

  萧怀瑾凝视着她,眼神复杂至极。那眼神堆积到了顶点,他猛然道:“你胡说!”

  “那个书箱,只在去岁八月时送出过宫外!”谢令鸢目无纲常王法地打断了他,“是臣妾私下遣人出宫购书,重金买通了登造处的三个小黄门,名叫付间、易博、高河弓,赶着他们轮差的时辰出入宫,他们对购书一事放行,只是检查了书箱。是有人盯上了臣妾,借书箱运送兵器,后来才有了重阳宴行刺一事!”

  谢令鸢压着声音,却字字激愤:“倘若是臣妾与他们勾结,当日为何要为陛下挡驾呢?后来,臣妾向太后请命,彻查重阳宴刺杀一案,其罪在清商署!”

  可她越申辩她的清白,萧怀瑾越觉得害怕。

  清商署。他心中又是一酸,那个承载着陈留王秘事的册子,如一片遮蔽苍穹的阴云,在心头盘旋不去。

  .

  白婉仪,原名白碗,五原郡人氏,祖辈世代行医。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她出生时,父亲打碎了一个碗。战乱饥荒的百姓,总盼着能吃上饭就好,遂取名碗儿。

  白碗幼时父亡,景祐四年随兄长迁居朔方,兄长因同窗陷害而下狱。

  那个陷害白家兄长之人,将白碗卖去了画曲馆,学习箜篌。景祐九年,正月之祸后,她遇上了韦不宣,韦不宣为她赐名白婉仪。

  韦不宣死后,各地教坊司选召艺人,白碗应召前去,入选地方上教坊司。遇陈留王,其后被教坊司送入了京中总教坊——云韶府。

  清商署是教坊在宫内的机构,白婉仪如同平步青云,入了宫。

  后面的事,萧怀瑾都知道。白婉仪当年入宫十五岁,翌年,巧逢苏祈恩引荐,去为太后弹箜篌,得了太后欢心。

  他就是在那时见到她,落花时节,三千世界,翩然浮现。

  她温柔的容颜让他想到了故去的母妃,少年的情思便在那时破土,在春意中灼灼而生。

  .

  谢令鸢见他神色飘忽,似乎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只当他是听进去了。她抓住这个申辩的机会:“桃花口脂一事,臣妾确实有失察之过。臣妾当初听白婉仪之言,想做点口脂同姊妹们分享……”

  “别说了……”萧怀瑾颤抖着。

  谢令鸢的嘴堵也堵不住:“白婉仪对臣妾说不患寡而患不均,臣妾一想是这个道理,便将口脂分给了后宫上下,但皇后胎中带毒,实非臣妾所为!”

  “别说了!朕命令你!”萧怀瑾猛地站起来,急促打断道。

  谢令鸢哑然抬头,惊见萧怀瑾面如金纸,唇色也苍白,双目涣散,胸口一起一伏。她吓得赶紧闭嘴——倘若萧怀瑾在她宫里有个什么万一,这可真是跳进特朗普的游泳池都洗不清了!

  萧怀瑾的耳边嗡嗡的,满心盘旋着“其罪在清商署”“臣妾听白婉仪之言”“白婉仪对臣妾说”……他的内心已如河海呼啸,山峦崩塌,混沌中找不到一丝光亮指引。

  良久,等他恢复了意识的时候,已经走出了丽正殿,或许可以说是落荒而逃。分明是夏日,为什么觉得脸上凉凉的?他抬手摸了一把,竟然是湿漉漉的。

  ——曾经依靠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