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有情饮水饱,君卿溺三千
……可不能坏人家道行……”她从他身上爬起来,他也没阻止。理了理衣服,她望着人说道:“既然如此,你报了恩便走吧。这屋里没住过男人,你也别坏我名声。以后我还要出嫁的。”

  “你叫什么?”她又问。

  “颀华。”

  “没姓?”

  “嗯。”

  “我叫清泱,也没姓,轻便。”说完便俯身捉住了那只慢吞吞爬着的大乌龟,“我饿了,今晚炖甲鱼汤喝。你可吃?”

  “好。”他起身,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灶房。一人淘米切菜,一人劈柴生火,谈话声没有。

  天暗下来,树梢上一弯小月,屋里油灯闪烁。露天院子里师爷椅旁边的半球还是呆在原地,不知要沉睡多久。

  甲鱼焯了两次水,戳去表面的白膜,放入碗中,埋上草菇,姜片,葱节,加泉水,煮开调味,放盐油,胡椒粉,盖上锅盖,大火隔水蒸,半个时辰后小火,两刻过后端桌。被水汽氲得鼻尖上起了汗,她抬袖擦了擦,鼻子微红。男子倚在谷草堆上,偶尔添两把柴,目光一直跟着她转。火光印在他脸上,闪闪耀耀,那张好看的脸多了一抹暖色。人明明离火堆这么近,却丝毫瞧不出汗意,干干爽爽一如他在外头的师爷椅上。他手腕一转,女子手上因常年做饭划的小口子悉数消去,瓷白如初。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歌声轻轻浅浅,似哼似吟,歌词含含糊糊,听不真切,那歌声飘渺,嘤嘤哦哦,像是从很远很远或是很深很深的地方传来,谷堆上的人听见了却一下子僵了身体,正要送进灶里的柴“啪”的一声被人折断了。清泱侧过头来看,男子骨节分明的手在火光的映衬下额外好看,两截柴被扔进火堆里,没什么异常。

  或许只有凑近了看才知道,那手掌边有一小截尖锐的断面,全数没进了掌心,刺得肉泛白。就在血要流出来的时候,掌心的口子莫名合上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女子断断续续的歌声还在持续,男子不说话只是听着。

  吃完饭收拾好一切,一个进南厢,一个进西厢。灭了灯,院子里只有风声,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儿叫声。

  三更,他出现在清泱的房内,上了床,拥着她入睡。清冽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带着迷人的磁性:“……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