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死。

  姜尚尧这句话与其说是问句,不如说是陈诉,丧狗继续点头。

  “我问你,为什么当初上门要债派了姚景程过去?”

  丧狗脸上突现一片茫然,“姚景程?”

  他表情不似作伪,姜尚尧心头忽然兴起无限的悲凉。当初那一桩阴谋,主事人早已遗忘了其中的小卒子。

  “姚……”丧狗喃喃重复,努力回忆着,“你是说还在读书那孩子?”

  姜尚尧微微颌首。

  “那是缺德指名要他去的。”

  随着他语音顿止,船上陷入长久的沉默。凌晨三点许,河面清凉的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湿漉漉的丧狗注视对方,突然打了个哆嗦,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以至于对方望来的目光寒冽侵骨。

  “为什么?”那人冷冷地发问。

  丧狗踌躇许久,最终诚恳说:“大哥,我真不知情,你说我那会心大得能吞象,怎么会关心这种小事?或者是缺德看那小子不顺眼,也或者偷了缺德闺女,谁知道呢?缺德当时只说,要账的时候指使他去就行了,至于最后是上山还是见阎王,那看他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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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尚尧立在船头,下巴肌肉绷紧,视野的尽头成片的芦苇荡在风里起伏,他以极大的自制力平抑心中躁动,许久后才回首,目光扫过被一脚踢晕的丧狗,投向从船舱里钻出来的黄毛。

  黄毛缓步走到丧狗身旁,蹲下去仔细辨认了一番,侧头目注姜尚尧,沉声说:“多一条少一条我无所谓。”

  虽然不太确定这话的意思,虽然平常里天塌下来也不当回事,但刘大磊知道今天非同一般,垂下眼皮噤声守在一旁。严关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在他眼神示意下,甲板外沿守着的其他兄弟,全部掉转视线望向河岸,身上的黑色紧身t恤仿若与黑夜融为一体,连呼吸声也不闻。

  静默中,姜尚尧睨视甲板上的丧狗,表情喜怒莫辨,最终摇头说:“黄毛,他手上沾血太多,欠的可不只我们。”

  说完也不理会黄毛眼中明显的失望,姜尚尧转头吩咐严关,“喂他点吃的就把他送走,去济城的路上注意别让他醒过来。”

  年后严关已经接到他单方面的指令开始筹措,目标露出行藏后,姜尚尧在电话里更是交代得细致有序。丧狗既然以假身份在邻省犯下案子被通缉,当然要丢回济东省去。至于老大的吩咐有没有受到其他因素影响,那不在严关考虑范围之内。

  刘大磊将手中的黑羊皮包扔给严关,嘿嘿一笑说:“再加上这些,邻省公安厅的人要乐翻了,这一下接连破获几起大案要案,奖金不知要发多少。可惜做好事不留名,不然咱也能捞个奖状锦旗什么的。”

  姜尚尧无声而笑,又劝呆滞地站在一旁的黄毛说:“回矿上去吧,总有结果,不急。”

  运沙船顺流而下,停泊到一处偏僻渡口,姜尚尧拍拍黄毛肩膀以示安慰,接着下船坐上一辆破旧的二手捷达先行离去。

  车至冶南,停在南村小学门口,他缓缓踱过去,尚未走近,已经看见满树的杏花裹在晨雾间。

  他坐在树下石头上点燃烟,回望一眼庆娣以前的宿舍木门。不一会儿,刘大磊走来递上手机,他接过许久不出声,对方也是同样的沉默。

  晨曦微露,姜尚尧迎着初起的朝阳眯起眼,深吸一口气,怅然说:“之前我已经猜到你的难言之隐,今晚不过是作进一步的证实。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他为什么这样做。”

  “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