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私心、合卺
  亲迎之日,与所有的婚家一样,也与之前纳采等礼一样,许家在祢庙户西设筵,为神布席,西上,右几,以示尊重。祭祀祖先的房中,许女身着以纁为缘的丝衣,面向南方而立,其右是纚笄宵衣的保姆,其后是袗玄、纚笄、被纚黼的女从者。

  刘病已在许家门外下车,面向东而立,身着玄端的许广汉迎出庙门,对刘病已再拜,刘病已也答拜。之后,许广汉才揖请刘病已入内,刘病已执雁相从。到庙门处,许广汉再次揖请,三揖三让之后,方两人方登阶,在许家的庙门而立。

  许广汉向西而立,其妻向南而立。刘病已向北而立,随后奠雁,再拜稽首。

  这一次,许广汉没有答礼。

  ——至些,他就要就将自己的女儿送出自己家了。

  看着被姆与从者簇拥着从妻子的左侧走出庙门的女儿,一时之间,许广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这个自己受刑之后才出的女儿,他是失望的。

  ——因为,他太期待有一个子男了。

  ——可是,这个女儿也是他唯一仅有的骨血……

  一直以来,许广汉对女儿总是怀着十分矛盾的情绪——不能不珍惜,又有因为失望而有些不喜。

  随着女儿年纪渐长,又没有了与内者令家的婚事,许广汉就一直想着,哪怕是成婚,也不让女儿出户……那样,自己总是算是有孙的……

  可是,当日,张贺设宴相待,酒酣之际,为刘病已提亲,甚至说了“曾孙体近下人,乃关内侯,可妻也。”这样的话,他应了。

  ——不是因为酒醉,也不是因为刘病已是关内侯。

  ——宗室而已,有个关内侯的爵位又如何?

  ——没有食邑的关内侯根本不能传承。

  ——刘病已的条件不算差,但是,放在长安城中,也就只是平平而已,因此,他的妻子得知他为女儿许了这样的婚事,当即便大怒。

  然而,即使是自己的妻子说出不毁诺便求去的话,许广汉也不肯改主意,反而重新寻了媒氏,郑重其事地走婚礼的步骤。最终,他的妻子还是妥协了。

  ——若是真的有求去之心,她又何必等到现在?

  ——当初,他方受腐刑,她没有离开,后来,他坐论鬼薪,她也没有求去……难道为了女儿的婚事,她便真的求去?

  许广汉没有对妻子解释太多,只是告诉她——他与刘病已相识多年,很清楚那位皇曾孙的人品,女儿嫁过去,绝对不会受罪,而且,刘病已是宗室,没有事算的负担,亦有一份家赀,又有张家的照拂,日子绝对不会难过。再者,婚事是掖庭令提的。

  许广汉知道妻子还是听进去了,就是纳征时闹的那一出,其实也不是妻子贪财——事后,他的妻子十分开心地将索要来的纳征礼全部放进了女儿的媵嫁之中。——她只是想看一看,掖庭令对刘病已究竟如何。

  许广汉也知道,自己答应这桩婚事时是有存了私心的……

  “……吾君……”

  听到妻子轻声低呼,许广汉才陡然回神——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侯。

  再拜稽首之后,刘病已便必须离开许家的祢庙了,按规矩,这个时候许广汉夫妇要向女儿叮嘱为妇之道,然后便目送女跟在刘病已身后从西阶离开许家的祢庙——从此,许氏女便是刘家妇了。

  ——然而,他却出神了。

  发觉许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