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见张贺
  送走戴长乐,刘病已便慢慢地走回房。

  十一月,正是昼短夜长的时候,即使是这么一通折腾,也不过是天更白了一些,根本没有看到太阳出来。

  寒风凛冽,呼啸着挤出门户,刘病已只觉得头上的水开始结冰了。过了前院,一进正院,便有年长一些的婢女迎了上来,一见刘病已的模样,便一迭声地道:“公子快进内,这般会染病的。”

  刘病已也觉得头上一阵阵地发冷,并不敢怠慢,连忙进了房门。

  也不进内室,就在堂上的温炉旁,刘病已随意地坐下——反正,因为婚礼,即使是外堂也铺了筵。——取下发笄。侍奉的婢女连忙取来热汽腾腾的湿巾捂在刘病已的头上,片刻之后,湿巾稍冷,便又换了一条,反复数次之后,才小心解开刘病已的发髻,用木栉轻轻梳通头发。将刘病已的头发全都梳理通顺了,那名婢女又换了干巾,动作轻柔地拭去了发丝上的水。

  婢女过来服侍之后,刘病已便让另一名婢女移了一个凭几过来,倚在几上,屈肘支颐,不一会儿,眼睛就耷拉了下来。

  ——虽然习惯了早起,但是,一场婚礼下来,他着实也是累得不轻,这会儿,靠着暖意融融的铜温炉,他难免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刘病已是下意识地惊醒。

  一低头让过正在他的头上按摩的手,随后,扑倒凭几,刘病已才在地上翻了一个身看向身后的人。

  ——感觉不对!

  ——不是之前的婢女。

  低头时,刘病已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清了身后的人,刘病已不由一怔,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他的妻子……

  许平君被刘病已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她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刘病已是一时不小心,摔了凭几。

  回过神来,许平君便连忙膝行到刘病已身边,伸手要扶起刘病已。

  “……君……君可否起?”新妇的羞涩让许平君无法更亲近地称呼刘病已,只能略过。

  见她并没有发觉自己方才的动作意味着什么,刘病已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翻身坐起。

  见夫君无事,许平君连忙低头端坐,再不敢靠近一步。

  “咳……”刘病已始终有些尴尬,但是,看着不敢抬头的新妇,他只能硬着头皮找话题。

  挠了挠头,刘病已发现自己的头发还没有干,不禁看了一下窗口,发现天色并没有大亮。

  ——他不过是打一个旽而已。

  刘病已起身坐到温炉旁,许平君见了,便再次坐到他的身边,为他按头理发。

  “平君……”刘病已觉得自己有必要与妻子好好说说话。

  “是……”许平君低低地应了一声。

  刘病已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给她介绍一下家里的情况:“我没有大人在堂,家中除了君与我,皆为奴婢。其三户,各有子女,大男三,大女二,已使小男、小女各一,未使者,男二,女一。旦食之后,其等自会见君。”

  许平君用心地记下。

  说到奴婢,刘病已便想到了张贺,思忖了一下,还是对许平君道:“虽然无大人在堂,但是,有几家却是有必往拜见的。”

  许平君一愣。

  许母对刘病已这个女婿自然是不满,但是,既然妥协了,再无可奈何,也只能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