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40年代末自贡和重庆
我似懂非懂地喃喃地重复道,“这怎么会,怎么就找不见了?”

  白莎十指每个指尖重重地压在额头两侧,指节已变得苍白,“庆哥死了!”

  或许她没说之前,我其实已经明白,只是不愿那样去想,更不愿把想法说出来。而现在她说了出来,我便僵在那里,不知该想什么,更不知该说什么。

  “昨天我去找小竺,她果然在家,就一个人。我问她,怎么那样,跑到舅舅家就哭。那不像她,太反常了,是不是出了事。”

  “她不和我说,就是说没事,是太想珊儿了。我能看出她心里有事,就激她,说既然没事,那就跟我回去,给李孃孃和舅舅道个歉。她只是摇头,说是好久没在自己家呆过了,想在那儿住一晚。”

  “舅舅,听她那么说,我心里真的是怕了。你知道吗,怕得不敢再往下想。我说自己陪陪她,就算姐妹们一起过个节吧。下午我们出去买了菜,一起做了饭。她就是那样,做起事来倒没什么,可是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人就愣在那儿,看着件东西出神。”

  “一起吃饭,她问我说,也不知道小孩子什么时候才记事。开始我倒没觉着什么,就说自己小时候被伊莎白小姐救的时候应该是两岁多吧,还是能记着。”

  “‘那你亲生父母的长相呢,还记着吗?’若是在往常,小竺不会这么问。她这人心好细的,不会那样去碰别人的伤心事。”

  “我说小时候的记忆就是那样,只有那些真正刻骨铭心的事才记得住。就算是再大些,六七岁了,如果分开了,也就未必记着人的长相。”

  “听了我这话,她又愣住了,筷子拿在手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吃过晚饭,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再看卢珊。她说李孃孃把孩子照顾得那么好,她放心,就不看了。第二天早上就回重庆。”

  “一整天了,我一直是忍着,到那时候到底是和她急了。我说她怎么变得这么怪,不再把我当好朋友了,什么事都瞒着我。一会儿怕孩子记不住自己,一会儿又说看都不去看。到底是怎么了?”

  “开始,她不说话,就是那么坐着,然后就哭了,哭得好伤心。我抱着她,问她到底怎么了。这她才说,说是庆哥死了。开始她还觉着有希望,怕是消息错了。后来几个下面上来的同志,都是在庆哥身边工作的,和她说了,她才信了,也才是彻底绝望了。”

  白莎此时也已是泪流满面。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轻地叹口气,接着说道:“小竺说那边的同志们也没敢把详情告诉她,只是说庆哥牺牲了。后来是小竺自己打听来的。庆哥死得好惨,人被打死了,还不让收尸。”

  “她原本想是瞒着所有人的,也要瞒着我,就看看珊儿,然后回重庆,再去下川东。可一见着珊儿,自然就想起了这些事,再想忍也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哎,她事后也觉出来自己不妥,可是却不敢再来了。”

  “怎么不来了,”我急着问道,“她现在心里这么难受,得让她多和珊儿在一起。”

  “我其实知道她怎么想的,”白莎侧脸看着窗外渐亮的天光,“她是怕来了,就不忍心再和珊儿分开,就走不了了。昨天夜里我们睡在一起,我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还是要下去’,她就那么平静地说。我劝她要不留在重庆,也还有很多事要做,还能把珊儿带在身边。她说:‘庆哥在那儿倒下,我就还得去那儿。’她说还有好多事儿要做,别人不清楚情况。”

  “‘珊儿怎么办’,我问她。她看看我,竟是笑了笑,多少找回了往日姐姐般的样子,对我说:‘送给你们好不好?’”

  “她这么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