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谁的肉
暖说话,有的怀抱刀戈相倚而眠。

  常思豪与众老军收拾完碗筷炊具,月已近至中天,徐老军道:“今夜好月,看来番兵不会来偷城,可以睡个好觉了!”回首看常思豪已是困倦不堪,指着茅草堆道:“我来续火守夜,你躺在这里睡吧。”

  常思豪揉揉眼睛:“阿公,你年纪大,一定累了,你先睡吧,我来看火。”

  徐老军淡淡一笑,道:“少年人爱困,你睡吧,阿公没关系的。”

  看着常思豪在那草堆中蜷身睡下,徐老军坐在灶边,望定了吞吐不定的火光,心里默默地念着:“阿公……阿公……”两个字,叹了口气,仰头望那一轮好月,不觉间眼眶又湿了。

  常思豪身体疲累,睡得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觉得有人捅着自己的身体,睁眼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军。常思豪揉揉眼睛望天,夜色浑沉,月已不知随云漂到何处去了。那老军道:“起来吧,开始干活了。”旁边徐老军骂道:“你把他叫起来干什么?他那么小,能干这个么?”那老军嘟嚷道:“好歹是个劳力,再说他早晚也得干。”

  常思豪一骨碌身爬起,抖抖身上草沫,这才看到另几个老军也都醒了,他们年纪都已不轻,这一觉显然还未解过乏来,有的费力地活动着腰眼和肩膀,有的揉着老寒腿,呲牙咧嘴地忍着风湿痛。稍事整理,徐老军领着大伙抬着锅出了破屋奔后走,中途拉了一把常思豪,想说些什么,终于没有说出口。

  几人绕过数处残垣断壁,来到一个大院外,开门进去,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常思豪料是屠宰场,他自小与屠户生活,也便不惧了。搭眼瞧去,只见院中央白乎乎地一大垛东西,堆得跟小山相仿,旁边放着几张大案子,案子边立着菜刀架,上面宽薄厚重各式刀具俱全,锋口闪着青光。墙角立着几口大缸,盖着铁盖,腥气便是那里最浓。

  徐老军招呼着众人取刀,道:“都动手吧!”

  几个老军挽起袖子,奔那白色小山,在前的踩着长凳,伸手插进小山之中,向外拉扯,顺下一大条,递给下面的人接了,常思豪上前帮忙搭手,只觉所触之物滑腻冰凉,仔细看去,直惊得汗毛倒竖,真魂出窍!

  原来那老军搭下来的,竟是一副剖开肚腹,刮去肠肚的无头裸尸!这整座白色小山,正是一具具无头裸尸堆积而成!

  常思豪倒退两步,嘭地撞到什么,大惊回头,原来是徐老军。

  徐老军扶住常思豪肩头,面无表情,一口气长长嘘出:“孩子,别怕!那不过是些肉而已!”

  肩头一股温热传来,常思豪揪紧的心稍感到一丝舒慰,问道:“弄这些……肉,来做什么?”

  “自然是做来吃!”另一老军粗声粗气地说着,将一具裸尸“嘭”地一声甩在长案子上,回手顺了把片儿刀,“哧”地一声插进那尸体腰间,迈了个小弓箭步,一手按尸,一手操刀,于体腔内往复搅割数遭,镦刀于案,单手探于尸腹之内,捞到脊骨,轻轻一卸,只听“霍哧”地一声轻响,骨肉分离,尸体上半身仅剩一副空空骨架。

  这老军瞟了一眼常思豪,笑道:“娃子,俺的手艺,可差远了,待会儿看你那徐阿公的,去皮不带肥,剔骨不留肉,那才叫高手哩!”谈笑间已将那尸双臂及大腿的肉割下刮尽,骨架扔在一边,用刀将肉挑起,甩向另一案子,那边老军手持双刀,空中一挡,将肉截摔在案上,双臂疾挥,直如车轮旋转,案上“笃笃”之声不绝,转眼间将肉切成豆腐般齐整的数十小块,然后双刀一挥,将肉扫进大锅之内,动作流畅,熟练已极。

  徐老军拍拍常思豪肩膀,挽起袖子,接下一具裸尸,也开始动手卸肉,常思豪忽然想起一事,忙问:“我们晚上吃的肉汤,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