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贱之一字
  萧玉娘也有些难言之隐。

  萧国舅因昔日她与甘从汝做戏的事,心中先将甘从汝恨死,后渐渐明白萧玉娘为的是秦天佑后,又处处刁难秦天佑。

  饶是此时萧国舅处处请人劝说太后令她离开敏郡王府,也不曾说句成全她与秦天佑的软话。

  是以,萧玉娘唯恐出了敏郡王府后,甘从汝又去了岭南,她会在萧国舅主持下,嫁于他人为妇,于是便不肯离开敏郡王府。

  她既然不肯离开,虽是侧妃,但出身尊贵,自然下意识里,便不肯向旁人卑躬屈膝、晨昏定省。于是言语里,便也带出了几分生怕甘从汝娶得正妻的意思。

  萧玉娘的这些小心思,甘从汝并未深究,只是琢磨着既然字画都送过去了,大可以再送一些不值钱但他到了岭南之后又派得上用场的东西,看夏芳菲那么善解人意,纵使她以后碍于夏刺史不能跟他同甘共苦,也会将那些东西在长安城外长亭之下送给他。

  于是,连唤了两声“信之”,待无人答应后,又叫了几个小厮,随着去酒窖里收拾,将那些陈年的酒坛酒瓮一一叫人搬出来装车,又去了书房,将自己幼时启蒙经卷并笔墨纸砚悉数装箱,随后又将些崭新的里外衣裳鞋袜装进箱笼包袱中,打发人全部送到夏芳菲那边去。

  “五郎,这些东西,跟太后求求情,她一准叫你带过去。”萧玉娘道。

  甘从汝道:“表姐,你不觉你嘴里向太后求情这几个字,提得太多了些?既然打定主意要跟男人一样插手国事,频频提起这几个字,未免叫人看轻了。”

  萧玉娘一怔,后道:“五郎多心了,我一介女子,哪有插手国事的份?”况且,要插手,眼下也只能借了萧太后的势。

  “最好如此,不然,表姐是知道天佑的心思的,表姐若处处须得太后帮扶,便违背了天佑的初衷,怕会跟天佑生出罅隙。”甘从汝道。

  萧玉娘心知甘从汝看不得女人稍稍逾越一分,当下笑道:“五郎实在多虑了,只是你送了这么些你常用的东西过去,叫人家诋毁你给夏刺史送礼,又或者诽谤夏七娘与你不清不楚,这可怎么办?”这行为,在甘从汝心里,难道不是该浸猪笼的吗?

  甘从汝原本行事肆无忌惮,此时听萧玉娘这话,才稍稍回过味来,双手环胸思量了半日,当即对下人道:“将笔墨纸砚、书籍、美酒送到夏七娘手上,衣裳等,送到骆舍人手上。”他要叫全长安人看见他是只身一人只带着小小两个包袱出京的,不然,大小车辆十几辆地尾随在后头,岂不是叫他白流放了一遭,依旧洗不去太后宠臣几个字。

  萧玉娘不解,却也拦不住甘从汝的下人,只得叫人去了。

  连着几十辆车子停在郡王府前院,龙津尉颇有些不耐烦地检查,见里头没有金银器皿,向上头层层请示后,才放行。

  车辆穿过大半个长安城,进了居德坊,蜿蜒着将车上东西送入了骆家。

  看守骆家的龙津尉诧异不已,骆澄、游氏等人,更是呆若木鸡。

  “这些东西,我们骆家万万不能收下。”骆澄连连摆手。

  龙津尉道:“除了那五辆好酒略值些钱,其他的,都不值个什么。据敏郡王府的人说,敏郡王交代了,酒水、书籍、文房四宝送给夏七娘,衣裳等送给骆舍人。”

  骆澄眼角跳个不停,听到“衣裳”二字,见敏郡王府来人将一包袱解开,里头果然露出几件崭新的衣裳,只是那衣裳颜色鲜亮、大小恰合着甘从汝的身量,送给他,他也穿不得,更不敢拿给骆得意、骆得仁兄弟穿。

  “可能推辞?”骆澄想起夏芳菲那边,因夏芳菲一再推辞,张信之、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