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九】


  那青年慌慌忙忙站起来:“你、你一定是妖怪,变作二弟样子来、来骗人……”他说着急急忙忙喊旁边老仆:“去拿盐!”

  然这当口,老夫人却抬手阻止了那老仆,她腿脚已不大利索,慢慢朝那孩子走过去。她想要俯身抱一抱这孩子,可手刚伸过去,却直接穿透了他身体,只察觉到一阵空荡荡凉意。老夫人陡然回过神,已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忽然间再忍不住地放声恸哭起来:“我孙儿啊……”

  虽说府上上下皆当孩子已经没了,可老夫人心中却存着微渺一丝希望,愿他还活这人世。老夫人当下瞧他模样与三年前无异,且又是以这般形态出现,心中那后一星火终被扑灭。

  老夫人哭得正伤心之时,门房忽领着一位游方和尚进了屋。这户人家信奉佛教,对出家人很是敬重,而这游方和尚也正是方才客栈里那一位。

  游方和尚法号明安,年纪轻轻却修为甚高。明安对老夫人行了合十礼,不急不忙道:“三年前,令孙被其兄长带去永江,不慎落水,其兄心生歹意,没有出手相救,见其淹死,捞其尸偷偷埋了永江边上,致令孙迄今为止没法归西。”

  他神情淡淡地朝里面那青年看过去:“见死不救无义,将死者魂魄困一个地方是极凶恶之举,还望施主及时收手。”

  青年气急败坏道:“你胡说!”

  那孩子见状很是伤心,手语告诉老夫人,三年前便是兄长带他出门,后来他被困那个地方,一直无知无觉地永江上来来回回,若不是遇到吉人相助,恐怕也走不出这个怪圈。

  老夫人转过头去看那青年,脸上神情格外悲伤。

  这孩子本是嫡出,与那青年并非一母所出,故而自小惹妒,无奈年纪小且天性纯善,被人有心加害也无力逃脱。

  那青年仍反驳,明安却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人死不能复生,当下要紧事则是将这孩子尸身好好安葬,找个得道师傅来做场法事超度罢。”

  他低头瞧了一眼那孩子,道:“以虚假肉身现形,很伤精魄,当心些。”

  说完这些他便再懒得与这家人有纠缠,向老夫人行了合十礼便转身往外走。

  这时候,高墙外白敏中抓抓后脑勺,吸了吸鼻子道:“方才那和尚进去了还未出来呢,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张谏之伸手搭过她后脑勺,让她转了身,轻描淡写道:“他有足够修为,不会出事。我们该回去了。”

  然他们才走了两步,身后却传来一声“施主等一等”。

  张谏之止住了步子,半晌才转过了身。

  明安略略行了一礼,随后道:“施主昨日是否制服过一条江鲤?贫僧有件旧物本那江鲤身上,现下想要取回,不知施主晓不晓得那物件去了哪里,唔……”他比划一番:“约莫这么大网,装鱼用。”

  白敏中陡然想起那网来,正要开口却被张谏之挡了回去,他道:“没有见过。”

  “哦,是么。”明安轻挑挑眉,却从随身布袋里取出一只纸团来:“昨日贫僧路过一座土地庙,门口捡了个纸团,上头这符可不是寻常人会画。画这符咒人,定然认得白子彦——”明安抬了头,清俊干净面庞上有若隐若现笑意:“这符上滴血,是施主罢?”

  张谏之无甚反应。

  明安轻抿了下唇角:“施主若不要这符,那贫道便烧了它……施主以为如何?”

  白敏中一旁已是着急得不行,这和尚是威胁掌柜!那符定然很重要,怎么能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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