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三八】
……”

  她手有些微微发抖,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竟不知道……”她声音渐渐低下去,似是支撑不了多久样子,便伸手抱住了张谏之。

  张谏之见那晃动魂魄越发模糊越发淡,想要伸手握住,可那一缕魂魄却终散开,消失周遭蠢蠢欲动气流里。

  白敏中脱力地整个人都靠他身上,张谏之紧紧抱着她,望向空荡荡街道,气流重归平静,鼻息之间只嗅到醇香酒气与若隐若现软香体味。

  白敏中脑袋埋进他肩窝,此时似乎一点意识也没有。张谏之头疼欲裂,忍了许久,这才轻拍了拍白敏中后背:“醒一醒。”

  白敏中好像醉得很厉害,此时街道上有一些不成气候小妖鬼飘过,温度亦是让人冷得发抖。张谏之将她背起来,带她回了旧宅。

  ——*——*——*——*——

  这寒冷天气里,白敏中却也不觉得冷,张谏之刚给她盖好被子,她便一脚踹开,酒喝得太多了么?张谏之叹口气,再次耐心地压好被角,揉了揉疼得难忍太阳穴,霍然起身去匣子里取了一只药瓶,倒了一粒服下,撑着桌角,额角不断地冒汗。

  他回头看看白敏中,小丫头又将被子给踹开了,翻个身滚到了另一侧床铺。

  张谏之遂又走过去,伸手试了试她额头温度,将被子重拉上来,被角压得死死。她若再敢一脚踢开话,就等着明日生病罢。

  白敏中整个身体都埋厚厚棉被里,只露了一个小小脑袋外头,脸颊因喝多了酒有些发红,摸上去烫烫,呼吸也比往日要重一些。

  张谏之她身边抱膝坐下,小丫头一有动静,他便去重盖被子。昏昧灯笼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屋子里安静得发慌。

  至后半夜,张谏之委实太困倦,见白敏中老实了许多,便索性躺了下来。然他刚刚躺下,白敏中便翻个身滚了过来,脑袋埋进了他肩窝。

  他微微一愣,垂下眼去看那张脸。这丫头当真不知道躯体借给别人当壳子用话,对身体有害处么?做什么事情总是毛手毛脚,也不考量后果,万一出事呢……

  他何时这样患得患失过,头一回觉得身边事难以周全,有了多需要考量部分。

  这样,难道不是违背初衷吗?原本就预料自己活不长久,也未打算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侥幸从枉死城逃脱,本是为了一些心中难以释解之事,从来没有考虑过之后事。觉得了结了就真结束了,孤注一掷,单刀赴会,却不料遇见这样变数。

  可也算不得变数。白敏中与他,可能是白家与海姬之间那些渊源延续。这样果,因为那样因,所以……是命中注定事呢。

  他神思已远,白敏中这当口却忽然坐了起来,眼也未睁,张口喃喃道:“渴死了。”

  张谏之刚欲起身,白敏中却已然爬到矮桌前,拿起茶壶咕嘟咕嘟喝起来。她眼都未睁,喝完了水又爬回来,卷着被子躺下了。

  张谏之一旁看着失笑,白敏中却因这冷茶水清醒了许多,她忽地转过身来,嘀咕道:“你母亲走了吗?”

  “走了。”

  “走了啊……”白敏中微微往被窝里埋了埋脑袋,声音听起来有些舍不得一般,还带着一些哽咽。

  “怎么了?”

  白敏中这会儿有些酒醒,想起海姬与她聊一些旧事,原本难以理解,理清思路之后,才隐约觉察出身处人世艰难与矛盾挣扎。海姬一直很平静,大约是被这么多年看不到又得不到外界回馈封闭生活磨静了。

  可是,她带她出来,真是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