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七月流火的季节,门前树上的知了一迭声地叫着,这小虫子在黑暗的地下潜伏数年,为的不过是能有几个月可以在阳光下尽情鸣叫,夏至夏至。

  陆东跃与领队打过招呼,一下飞机便招了计程车直奔回家。他一去数日,思念情切。这时只想将她狠狠地抱着,亲吻着,问她想不想自己。他要看着她的眼睛,亲耳听到她的回答。

  男人拿钥匙开门时没一点动静,行李箱的万向轮贴着大理石地板无声滚动,静悄悄地靠在门边。

  她坐在靠近窗户的角落,正好背对着他。待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后才看到她正在修剪婴儿服上的线头,手边一个南瓜状的针包上插着几根大小粗细不同的针。

  她虽然肚腹圆凸,可仍是坐得很直,膝上放着个绸布软垫权当工作台。垫子上绣着个胖胖的小天使,手里抓着一支红心小箭。

  她做事情时认真而投入,小小的衣服袖子、领子、衣摆都翻了一遍,仔细地检查好。或许是嫌面料不够柔软,修剪后又翻回正面拿手揉了揉。包手的小手套检查得更仔细,手套口处缀着的小蕾丝被拆了下来,再用针密密地缝合好。

  她巨细靡遗,苛求着完美,专注到连他在身后站了那样久都未发觉。

  或许是长时间视线集中所带来的疲劳,她在缝合好小手套后便将针插在针包上。正要抬手捏捏鼻心放松精神的时候,眼前忽地一黑。她吓了一跳,连肩膀都缩了起来。

  他差不多是贴在她背上,那样熟悉的气息她怎么会分辨不出来?眼睛仍被他捂着,耳朵也被他的鼻息烘烤得发烫,这个男人任何时候都不遗余力地展现他的热情。

  她问:“不是说晚上到吗?”

  他没有回答,手上只消用两分力就能让她的小脑袋往后仰,唇精准无误地熨了上去。

  他生得高大,此时只能折腰将就她。然而她的身体绷得很紧,哪怕他极尽所能地挑逗着、诱导着,她仍是十分不配合地想要扭开头去。

  他吮着她的舌头,含含糊糊地让她放松一些。结果手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终于松了口。男人皮糙肉厚也没见流血,倒是她手指头上新添的小洞直往外冒鲜血。捻了捻就抹开一片,散发出腥锈的气味。

  他顾不上生气,连忙寻来药箱。可又不敢用消毒水,只好拿着药棉仔细擦拭干净,最后包上创可贴。

  “长脾气了啊。”他略有些自嘲地说道:“想谋杀亲夫?”

  她更不高兴,“进门也不出声,就这么突然冒出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心脏仍在怦怦直跳,肚皮也一阵发紧。她咬咬唇,恼怒道:“你能不能别这样?”

  他满腔的热情已经被她那针给扎得泄了气,这时又觉得一盆冷水迎面泼来。原本就有心事了,这时也隐隐有些动怒,“我怎么样了?”

  他从来没对她用过这样生硬的口气,她抿了抿唇,决定放弃与他理论。可他却不依不饶, “我怎么你了?我在自己家里亲自己的老婆,这有什么问题?”

  她有些恼火,声音也提高了,“你提前回来就是为了找我吵架,是吗?”她扶着椅背,略有些艰难地站起来。他见她这模样,哪还能和她继续争执,于是放软口气,“你去哪里?”

  “我去休息。”她收拾着针线包和小衣服,“行李就先放在那里,我抽空了收拾。”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其实在国外十多天他都是数着日子过来的,担心她的衣食住行,盘算着回来后要怎么补偿。他风尘仆仆地归来,原本没指望着她热情相迎。一个拥抱、一个轻吻就是他奢想的全部。他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可最后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