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雪之夜(上)
;谁料他去邻家后又聚三五之人围桌而坐继续开喝,如此几番停而复饮,深夜时分大宽内急,刚至茅厕却突然口吐鲜血、随后一头栽倒,其他人也醉的不省人事,此等异常竟无人在意。

  次日众人发现大宽之时,他竟已没了气息……

  大宽还无子嗣,家中被他“喝”的所剩无几,房屋破旧不堪。陆岑可怜大宽的女人,毕竟大宽生前为盖房忙前忙后,于是陆岑便在自家大院不远处为她盖间独门小院,就近使用自家盖房所剩石料、木料,倒也省事不少。

  起初众人对此举大赞不已,陆岑原本想着:一个女人,身边并无孩童,平日里倒也无甚是非,岂不知时间久了这寡妇门前是非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二年陆本佑回村,当日未进大院便对岑儿一顿训斥:太祖洪武帝出身疾苦,平日里最恨奢靡排场。老子低调大半辈子,如今归隐乡里,就是一个普通村民,能简就简,何来这般讲究?

  但木已成舟,陆本佑细看才知此处只是墙高一些,院大一点,用料也并无奢华之处,朝廷有规制:庶民庐舍,不过三间、五架,不可用斗拱,饰彩色,陆岑此举绝无僭越之处。

  念及儿子一片孝心,他也就欣然住下。

  少小离家,陆本佑回村后只与那些年纪相仿的村民,也就是儿时的玩伴偶有来往。平日里,他就读读诗书,偶尔笔墨纸砚挥洒一番,亦或闲情逸致之时在院中散散步而已。

  如此,这独门独院的,虽与住在山腰的村民远了些,倒确也落个清静。

  这位昔日的朝廷命官便过起了山野农夫般的田园生活,与儿子陆岑和儿媳陆文氏一起生活,陆文氏原本是扬州府人,平日里老实本分、待人温和,且她的叔父是陆本佑在刑部时的同僚,当时正是陆文氏的叔父牵线才有的这段姻缘,有了这层关系,陆岑家人相处的甚是融洽。

  要说唯一特别之处,那就是陆老爷归隐时带回两个年轻人,此二长的清瘦,只是个子一高一矮,平日里言语甚少,是故众人对此不慎了解。但毕竟陆本佑才是陆家主人,他平易近人,所遇之时皆说说笑笑、嘘寒问暖,在众人的眼里,这位曾经的大官绝无格格不入之感。

  据此,陆本佑已完完全全从“陆大人”变成了陆家庄一个普普通通的“村民”,众人顶多称他一声“陆老爷”即可。

  今日,一向安静低调的陆家大院却热闹起来:这里人来人往,叫喊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

  这些统统与陆岑无关,生儿育女增添新人才是他今日之大喜。

  即将有“祖父之尊”的陆老爷近日心情大好,他早早叮嘱陆岑将这一带很有名的接生婆请到。

  早在前几日,陆本佑就给自己的的表妹捎信,请她来陆家帮忙照料一段时日。分娩之后一月内,身边若无女人照应,陆文氏多有不便,妇人之事还是要靠妇人帮忙。

  如无意外,就这一两日的功夫,自己的表妹,也就是岑儿的(表)姑姑,未出生孩子的老姑就可以赶到陆家庄了。

  陆岑此刻正坐立不安,他双手后背,来回踱步,这里看看,那里望望,也帮不上什么忙,任何人高喊一句他都竖起耳朵听着,但不是要热水就是拿木盆儿的……

  “雪停啦,快来看啊”,不知谁家小孩喊了这么几句,众人都忙着为陆文氏做准备,无暇顾及雪景,闻声望去方才知晓窗外情形。

  尽管这场风雪来势汹汹,但持续时短,地上并无多少积雪,只是薄薄一层,刚好盖住黄土而已。几个小孩儿正在雪地里玩耍,天空的阴云正在退去,看样子过不了多久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