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提高警惕，循声看去，发现对面墙角的桌子下，有一双眼睛也在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蹲下呀！”那人的一只手向下压，目光里充满关切，中和只得悻悻从命。

  “我，别愣着，快过来！”那人的声音再次急迫地响起，中和于是从破瓦烂罐间穿梭而行，并在他的示意下，钻入桌下。

  眼前的人应该就是顾端教授，他颧骨突出，眼窝深陷，披着一件超大的浴衣，头发和眼神一样凌乱，本应六十左右年纪，看上去分明七十有余。

  “我，盖上它，”顾教授罢，将一块又脏又破的塑料壳扣在中和头上。

  现在，被教授安置好的中和，蹲在桌子下，头塑料壳，一脸恓惶模样，正待询问，却被教授抢先发言。

  “我，你是谁？”

  “我是周……”

  “要加上‘我’，然后再。”

  “为什么要加上……”

  “加上‘我’，”教授期待地看着中和。

  “我，为什么要加上‘我’啊？”

  “我，是强调话人这一主体，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转达或者引用别人的话呢！”

  “也是……哦，我，也是。”中和又问，“我，您是顾端教授？”看他自信而满意地头，中和进而心谨慎地问，“我，咱们为什么要躲在这？”

  “我，因为我得到一种预感，要地震了，在桌子下比较安全嘛。”

  “我，为什么戴塑料帽？”中和刻意抬高着那块破壳子的身价。

  “我，因为震后会下雨，这样头发不湿嘛！”教授似乎想起了什么，“我，你找我什么事？”

  “我，学校给您打电话，您不接，我送校庆慰问品来了。”中和指了指门口的包装袋。

  “我，谢谢，我的姿势不方便接嘛！”

  “我，不客气，可以理解，那我走了。”

  “我，喝杯茶再走吧。”

  中和想问他，这个姿势怎么弄茶喝，但还是忍住了：“我，不用了，我蹲麻了，下次再来看望您。”

  “我，不远送了。年青人，准备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