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他的支撑
只是希望,不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时欢都是能支撑你的人。”

  *

  难民营的情况十分糟糕。

  手上刚将一名病人从生死边缘拉回,便有源源不断的伤员被家属带了过来。

  外界战火不断,伤亡人数持续增加,似乎无论怎样努力都是无济于事。

  手术成功结束,时欢放下器械取下手套,抬手用手背拭去额前的薄汗。

  伤者家属热泪盈眶的对她道谢,她回以笑容,让他们找床位躺下休息。

  好容易有了一刻轻松,时欢吐出口气,眉眼松懈了一瞬,些许疲倦显露而出。

  此时她身上的白大褂已经沾染了灰尘与斑斑血迹,当地的气温十分之高,氤氲的热气夹杂着空气中的腥气,是种令人难言的窒息感。

  旁边的程佳晚有些腿酸,干脆就这么坐到地上,盘着腿望向营外,眼神有些涣散。

  这污浊的空气,蔓延在空气中的尘埃肉眼可见,入目全是陌生的人和物,偶尔还会有语言不通的情况,的确是有点费精力。

  就在刚才,一个伤者家属抱着逐渐冰冷的尸体,声嘶力竭地责怪程佳晚,质问她为什么没有尽力,为什么没能将病人成功救治,那一声比一声绝望的哭喊,令程佳晚没有任何反驳回去的力气。

  家属已经如此崩溃,她也感到很是疲惫。

  可她已经尽力,但病人伤口已经全部感染,便是去了手术室,抢救回来的几率也近乎为零,她拼尽全力去挽救这条生命,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生死啊,在这种地方来说,都是最轻最淡的事物。

  程佳晚叹了口气,揉揉太阳穴,站起身来,准备重新开始忙碌。

  时欢知道程佳晚不太舒服,却也没出声劝她,只拍了下她的肩膀,对她轻声道:“晚晚,人的能力有限,我们尽了力,就不要太苛责自己。”

  程佳晚闻言顿了顿,旋即便牵了牵唇角,对时欢点了点头,“继续吧。”

  纵然有流逝,却也还有更多的生命可以被挽救回来。

  在这片土地上的每分每秒都无比珍贵,时间是生命这个道理,在此时体现得彻彻底底。

  就这样,时欢一行人在高度紧张中度过了这两天。

  第一夜他们甚至都没有休息的时间,只能拿来稍微干净点的帐幕,累了的人进去躺一会儿,随后接着出来迎接新的伤员。

  时欢是唯一一个没有进帐幕休息过的人,本来组长也不愿浪费时间,奈何上了年纪,精力不似以前好,便被时欢劝去休息了会儿。

  程佳晚始终同时欢一起合作进行手术,救治病人,最后她实在眼皮沉的不行,去小憩了十几分钟,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时欢。”程佳晚望着身旁眉眼清浅的人儿,有些迟疑地对她道,“你如果累了,可以去休息一下。”

  “没事,我精神头不错。”隔着口罩,时欢的声音有些模糊,确实能听出来有些笑意的,她嗓音有些哑,内里疲惫却不易发掘,“正好我也不太想让自己休息,就累两天吧。”

  程佳晚不禁蹙眉,实在是怕时欢身体撑不下去,“你这是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啊。”

  谁知时欢闻言沉默了几秒,倏地笑道:“是啊。”

  她敛眸,长睫掩住眸底的晦涩不安,轻声道:“我犯了个大错,就当是稍微自我惩罚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