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山间岁月
sp;夏日炎炎,浦城已是进入了酷暑。

  夏日昼长夜短,不少童子们天不亮就要帮家里下田干活,故而童子们不再是天未亮即来了,一般都是等到辰时以后。此时此刻大人也难耐田间酷暑,童子们即被从田里打发去村塾读书。

  南方一年四季都忙农活,但北方则只有十月以后农闲时读书,被称冬学。

  陆游有首诗说得就是冬学‘儿童冬学闹比邻,据案愚儒却自珍。授罢村书闭门睡,终年不着面看人。’

  冬学就是童子学着玩的,而教书先生却自持读书人的清高不与农人来往。早上教完书即闭门大睡,一年从头到尾见不着他的面。

  这与章越在城中的蒙学完全不同,当时除了自己和彭经义,大多数人读书都很认真的,师长敦促也是极严。

  郭学究村塾里的童子们嬉戏打闹,少有人将读书作为认真的事。

  不过村学里的父母们也不傻,郭学究的村塾胜在便宜,至少能让童子们在耕田之余有个去处,若是能学点字,学些接人待物的礼数就更好了,再不济也能把自己名字不缺笔划的写整齐了。

  倒不是说爹妈们不知道‘吃不了学习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的道理,因为靠读书出人头地,那真的太难了,那是官宦人家才有的事。

  宋朝没有秀才,举人的功名,要将一个读书人供到进士才有回报,平民百姓哪个有这样的本钱?

  而郭学究看待章越初时也是如此,他听过章越在蒙学的‘浑名’,知道他应该是读书不认真的主。本以为这一次来自己这念经学,大概也是以制举的名义,糊弄一下家里的。

  这也是很正常,章越这个年纪不读书就要去田里干活。章越多半有读书逃避辛苦的务农的打算。不过当章越背下孝经后,却令他有所改观。

  前几日前章实给章越带来了被褥,以及他最珍视的蚊帐,临走时又给章越塞了三百钱,让他缺什么买什么,安心学业,勿以家里为念。

  章越已是读毕孝经,接着读论语了。这些日子对于章越而言,可谓是受益匪浅,不再无所事事,每一天都感觉脑子里被装了满满的东西,自己的功课也是一日一日的突飞猛进。

  读书之余,章越喜欢叼着草根躺在松林里的大石头上,看着岭上的白云如此悠然地从眼前飘过,松林间空气清新令人沉醉。

  不远处学究家的土狗正卧在向阳的地方,慵懒地回头舔着后背上的秃毛。

  而跛奴则在村塾后开了田,每日浇水种菜。

  童子们来到村塾后继续打闹,他们宁可蹲在树下看蚂蚁打架,也没用心思在读书上。山间的日子就是如此与世无争,岁月蹉跎,除了清苦一些,着实令人心静,烦扰全消。

  这日被童子们的打闹声吵醒后,章越就绕着草庐散了好一阵步,在松林里做了第八套广播体操,口里有些渴回到屋里用葫芦舀水喝下。

  缸里的水很凉,故而喝水的时候,章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这些惜体养身的道理,章越上一世懂得却不用,但到了医疗欠发达的宋朝,却必须拾起来。就拿走到哪带到哪的蚊帐来说,这可是南方必备。

  古代多少人是死于疟疾之下,有了蚊帐即可省了不少心。至于早起锻炼身体,也是必须的,考试读书不仅是脑力活,还是体力活,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怎么读书?

  “师弟,你每日都在林中作啥?”郭林好奇地问道。

  章越嗯了一声答道:“一些耕田的把式,将来读不成书,总是要回去种田的,我怕荒废了功夫,故而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