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色朦胧
刻又停了下来,看着月光洒入投映他微曲的五指,影子正好覆到穆荑手上,宛如他正抓着她的手。他静静地望着那一片斜影,想象着他触及她的手背温度,即便小时候他无数次握住那一双手,可如今,连影子的触碰他都觉得奢侈!

  晋王最终收回了手,搁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板,一寸之遥,却犹如隔着汪洋大海,他深知他与她隔着不是那一寸的距离,而是心间的隔阂。

  “小芍……”他低声唤。

  穆荑睁开了眼,那颤抖的手也终于停止颤抖,她面无表情道:“王爷应当学会遗忘过去,只有忘了过去才不会想念、便不会纠结和痛苦!”

  “你忘了过去的事了么?”晋王幽幽地问。

  穆荑冷静且坚定回答:“奴婢忘了,无爱无恨,无欲无求,心如止水。”

  晋王有一瞬间的怔愣,望着她,看她平静无波的脸,却是再也说不出话。

  她也许是忘了,忘记了仇恨和灾难,做到心如止水,也变成了另一个陌生而冷漠的人。

  难道只有他在纠结那些事?小凉死了,小芍忘了,唯有他孤独地记着,他不甘地想要抓住那一丝回忆,却只抓住了虚无缥缈的风。

  “小芍……”晋王沙哑地唤,忍不住抬手靠近她的脸,然而穆荑忽然转过头,晋王便停住了手。四目相对,月光照亮彼此的脸,他们看到彼此面目的苍白,透明如薄雾,也许只是在梦里。

  晋王忽然改为摘下她头顶上的姚黄。穆荑大惊,便步下台阶下跪:“奴婢该死!奴婢不是刻意学着凉夫人,请王爷恕罪!”

  晋王拈着姚黄,那香气肆意鼻尖,伴随着她头发的香味儿……可是,她终究不是记忆中那个人。眼前这个低眉顺眼、奴颜婢膝的人还是当初乡野间灵动单纯、一心一意只为着自己伙伴着想的穆荑?眼前循规蹈矩、冷静处事的掌事姑姑真的还是当初热情善良、天真好奇的小芍?她忘了,他亦忘记了,有时候他已分不清楚,她苟且偏安于王府是为了幼时三人的情意,还是她只是想要躲避追杀安稳地活下去而已。

  她变得太陌生,然而是他让她变得如此,还是她的心太冷漠?

  晋王咬牙切齿:“有时候本王真的十分痛恨你!”

  穆荑又诚惶诚恐地低头求饶,晋王已经厌倦了眼前之人奴颜婢膝的模样,漠然起身离去。他们三人之中,唯有小凉幸运地保留本色,虽然她早已撒手人寰,但不必惦记日后的痛苦,甚至可以令后人无限心痛地怀念她,也许小凉,真的是幸福的!

  穆荑看着他离去,心中叹息,他走了,她亦会离开,离开这座王府,阿鱼哥早已在七年前,死在她的心里!

  …… ……

  大颖北方有少数民族国家,名叫契柯,时常进犯中原,先帝驾崩薄太后掌权期间,立幼主为帝,两位深得民心的皇子出逃,朝臣不和、社稷不稳,契柯趁机掠夺我北方燕云三州。今上登基后曾数次派出大将夺城,直至淳熙七年,即半年前才收复失地。北安军王大将军立下战功,昨日受召返京,大军入城当日,皇帝亲登朱雀门迎接,全城百姓夹道庆贺,北安军便于百丈宽的朱雀大街上列阵排兵,接受陛下检阅及封赏。当日获封不下百名,王大将军荣封郡公爵,食邑五千户。这是今上登基,迄今为止最为振奋和盛大的一场活动了,以至于受封朝会之后全京城百姓还津津乐道。

  晋王为今上胞弟,受旨在宫中接待了北安军将领两日,第三日回归时却带上了右裨将沈择青。

  右裨将即将入府,男宾宴席由前院苏公公张罗,穆荑倒不必管,只是府中不知哪里来的传言,传说那右将军天资不凡、仪表俊美,丰神秀逸,年仅二十五已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