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还好,若是遇上个不情愿的,恐怕有得他闹。

  因此人人都说,庙里求来的孩子若不是成大器,就是大大的不成器。

  而这其中,以后者为多。

  蒋夫人彼年求子心切,哪顾得上其他,别说生出个混账,哪怕生出来个毁天灭地的魔头,只要是亲生的她就可以谢天谢地。

  最终,也不知道是老天开眼,还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总之,在蒋夫人笃信菩萨、与其友好交流的的第三年,终于生下了蒋溪竹。

  蒋氏夫妇欢天喜地,广告亲朋,大宴宾客,足见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有多么的欢喜。

  蒋老爷子也是开心的不得了,给嫡子取了名字犹嫌不够,慎之又慎,又给儿子取了字,即为“君迟”——即君子迟来之意。

  随着蒋溪竹长大,众人这才后知后觉,恍然觉得古人的说法还是有些道理——庙里求来的孩子容易走极端。

  可偏偏蒋夫人命好,也是合该她有子孙福——蒋溪竹走的,就是万里无一的那个好的极端。

  蒋溪竹如今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除了因为他是今上的伴读以外,更因为蒋溪竹本就有为相之才,少时就是个出口成章的神童。

  他两岁开蒙,三岁习字,四岁成诗,六岁提笔做文章,经史子集、引经据典,一篇文赋写得文采斐然,把当时的太傅都征服了。太傅是个才高八斗的怪老头,读了蒋溪竹的文章,愣是惊喜成了一朵满脸褶子的花儿,见天跟先帝爷念叨,说蒋家出了个小神童。

  蒋家是大虞朝的名门望族,书香传家,每一辈男丁身上都有功名,祖上出过当朝大员,出过封疆大吏,还出过好几位叫的出名的宠妃甚至皇后,名副其实的钟鼎之族、簪缨世家。

  先帝听了太傅如此盛赞,龙心大悦,当即钦点,让六岁的蒋竹溪即刻入宫,给时年八岁的太子李承祚做伴读。

  那年春末,樽前花下,长亭午桥,年少的他春衫正薄,倚桥傍白杨。

  八岁的太子李承祚穿着杏黄的太子常服,走过明德殿,行至崇文馆,在崇文馆前灼灼临风的桃树下,第一次见到还是个少年模样的蒋君迟。

  桃花春水渌,少年应如玉,最美不过的初见之时。

  直到如今,一晃二十年,太子成了皇上,少年做了丞相……

  多少时光,都在弹指一挥之间一去不复。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生浮梦。

  人这一辈子,谁也不知道和谁的相遇,就是一见终身误。

  蒋溪竹在明灭惆怅的烛火微光里愣了愣神,又皱了皱眉头,翻开案头的几本折子看了又看,如玉君子一般的面容终归了清清冷冷,淡泊宁静。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即使在韶光梦里,他也从来不敢贪那一晌之欢。

  丞相书房里摇曳的烛光和挺拔的身影,在飘摇的春雨里恍惚了半宿,最终全都暗了下去。

  第二天,一夜的春雨初霁,相府外的柳丝被雨水染得青碧颜色,春、风婉约,透着纱窗绣帘,却依然稍进来些许微寒的春景。

  春雨的潇潇之音全部化成了红尘瑶瑟,悠悠充斥了整个梦境。

  蒋溪竹昨夜歇息得迟,起身的时候在榻上呆坐了半晌,不知是受了春寒还是被莫须有的消息堵了心,伸手揉了揉眉心,莫名觉出几分惴惴不安的懒意。

  白昼未至,夜未分明。

  虽说按照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