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愣子师傅
想干吗。

  我睁开眼,黑手套正在冲我笑。不过笑得自己嘶嘶嘶倒抽几口凉气。这家伙浑身上下满是血淋淋的抓痕,又断了一支胳膊。没喊一声疼,倒真是条汉子。

  旁边的玉棺已经碎了一地,三叔的遗体,直挺挺躺在地上,跟之前在冰柜里并无区别。

  只是关节要害处,好像插有什么东西,嘴角还露出一段红线,正是系穿我那块玉上的。

  怎么回事?我疑惑不解的问。

  快走,这地方要塌了。黑手套向前一拐一拐,真不知道刚才他怎么踢的,可没时间想这个,我连忙爬起来,揽腰兜臀抱住小虎牙,紧跟着他往墓室外逃命。

  我们赢了?我三叔,现在真的死了?躲避着甬道内不断下落的石块和灰尘,我忍不住问。

  黑手套皱起眉心,说,没有让你三叔完全催动东山大阵,血祭祖灵,召唤出邪恶力量。就算我们赢。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三叔没有死。

  我又想起他之前那句话:你们家的男人,不会轻易被杀死,只能被困。其实我不是多关心这个,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跟那个朦朦胧胧间有禁忌好感的单向小情人见一面,跟她说说话,冲个澡,回到自己熟悉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可人往往会小水沟翻船,大意而失荆州,我跟黑手套,由于种种原因——我有昏迷不醒的小妹妹要护着,他算半个残疾人——都变成了战斗力不足五的渣宰。

  我们在逃,尸鬼也在逃,紧紧跟随。

  来时两道门,一个向下的阶梯。去时两道门,一个向上的阶梯。在漆黑阴森的地下墓室待了半天,隐约望到大堂外明晃晃的自然光,心头一舒,不觉豁然开朗。

  整个大堂也在晃动,我们踉踉跄跄,跌将出来,总算可以长出一口气。

  虎牙妹妹虽然不算沉,可也算有些重量,我抱着她,走一会,就得顿一下,换个姿势。小人渐渐回温,俏脸滚烫,有了鼻息,双眸紧闭,正在酣睡。倒是安详,但愿她醒过来,不记得这些可怕经历。

  我望向旁边的黑手套,借着月光,只见衣袖掩映间,血肉模糊,白骨森然,最要命的,这不是正常人类的胳膊!好像有钢钉等等一些人工的东西,我不觉一怔,脱口而出:这是假的?

  这胳膊是真的。黑手套望着我,寂寥一笑:不过不是我的。

  额,重口味。我抱着小虎牙,只感觉怀里好热,她的身子快滑下来了。又往上颠了颠。本来想问,是谁的。临时改口:这是怎么回事?

  很多年前,被怪物扯掉了。许多年后,又在同一个地方被折断。这就是命。

  一开始我还没觉出什么,很多年前,这里还叫永安呢,越走,步子越慢,终于止住,我知道了!我压抑着内心激荡的情绪,抱着失而复得的小表妹,对如水夜色里黑手套一拐一拐的背影大叫:您就是愣子的师傅!?你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