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看何仙姑把长烟锅子叼在嘴里,吞云吐雾。疙瘩两手垂下,站立一边,静等着何仙姑说话。

  只见那何仙姑哀叹一声:“施主今日难逃一劫,原不打算说破,老尼念施主心地善良,特意提醒施主留意”。

  疙瘩又作一揖,口内念念有词:“谢菩萨指拨迷津”。倒退着出了大殿,在拴马石上解下马缰绳,翻身骑马时看见,那豆瓜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正值盛夏,田野里小麦已经收获,炎炎烈日高照,田间小路上尘土飞扬。疙瘩打马扬鞭,说不出的沮丧。上了驴尾巴梁,山里林百鸟噤声,只有知了不住地恬叫,让人无端生出许多烦恼。七十里山路,到达村口的歪脖子树下时正值中午,心想应该给豆瓜爹打一声招呼,豆瓜娘不可能回来了,让豆瓜爹死了这份心。

  栅栏门虚掩,疙瘩心想豆瓜爹可能正在屋子里歇响,于是进入院子喊了一声:“叔——”。

  听不到豆瓜爹应声,屋子里出来豆瓜媳妇,那媳妇蜂腰黛眉,一双毛眼眼水灵。她把疙瘩叫“哥”,嘴一张,红唇白牙,让人看一眼,心神不定:“哥吔,我爹锄地去了,还没有回来,我听爹说你今日去请娘回家,娘咋还没有回来”。

  疙瘩转身想走,无奈双脚定在院子里,好似灌了铅那样挪不动。疙瘩一生很少留意女人,只对自己的洋芋钟情,想不到洋芋跟村里最烂的男人狗剩偷情,还把两个野种生在疙瘩的炕上……疙瘩对洋芋,有一种爱恨交加的情感,既感激洋芋在家里一心一意侍奉他的父母,又痛恨洋芋对他疙瘩不忠……至于菊花,疙瘩只是报恩,因为菊花救了他的生命……

  这是怎么了?疙瘩的胸腔里揣进了兔子,血液加速了流动,这种感觉以前没有,他想他必须赶快离开,担心大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可那水上漂却说:“大哥,我知道你一路走累了,我这里有早晨剩下的米汤,我给你端出来,你先喝一口”。

  疙瘩没有留意,那匹马突然挣脱缰绳,朝自己家里跑去。老马识途,不担心马儿跑丢。疙瘩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看水上漂袅袅婷婷地进屋,摇摇晃晃地端出来一瓦盆米汤,脚尖好像踩着水莲,颤颤悠悠地让人心慌。

  那水上漂把米汤放在石桌上,身子一趔趄,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下子倒在疙瘩怀里……豆瓜爹正好从栅栏门外进入院子,也没有看清是谁,掂起锄头一下子就向疙瘩头上猛砸下去。

  千钧一发的时刻,突听村道上两个女人竭斯底里地大喊:“疙瘩”!疙瘩猛一回头,看见了豆瓜爹那变形金刚一样的脸庞,身子自然一躲,锄头砸到疙瘩肩上,顿感身子麻木。

  豆瓜爹惊呆了,他进入院子时看见一个男人在石凳上坐着,儿子媳妇不自觉地倒向那个男人怀里,顿时眼冒金星,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就掂起锄头朝那淫棍的头上砸去。疙瘩回过头看他,豆瓜爹方知弄错人了,惊出一身冷汗。

  水上漂讪讪地从疙瘩怀里站起来,看看脚下,原来踩着了娃屙下的一堆屎,脚底一滑,不自觉地倒下,正好倒在疙瘩的怀里。

  其实,疙瘩真正的救命恩人是那匹马,脱缰的烈马跑回疙瘩家院子,仰起头对着屋内嘶鸣,正在屋子里哄孩子玩耍的洋芋和菊花闻讯出来,看见马回来了,不见疙瘩,两个女人预感到了什么不妙,不顾一切地向村外跑去,正好看见了那不堪入目的一幕。两个女人不顾一切地发出了惊恐的喊声,疙瘩回头的瞬间,躲过了要命的一劫。

  疙瘩捂着肩膀站起来,指头缝隙渗出来殷红的血,疙瘩的两个女人一起跑上前去把疙瘩扶住,怒目圆睁,一致责难豆瓜爹:“为什么要暗算疙瘩”?

  豆瓜爹自知闯下大祸,脸上讪讪地,有点尴尬地苦笑一声:“看错人了,我以为遇见了板材那个瞎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