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是被金丹噎死的
br />   皇帝心里不知为何突然被刺了一下:这说得不是“疏广疏受”那对虚伪两叔侄,担心鸟弓藏,于是假意美言又相偕归隐故事么?并带了“伯夷叔齐”这双兄友弟恭贱人,居然虚以委蛇地推让皇位……

  皇帝不觉抿住了薄唇,心里说不出有哪里是恨恨。但一掸眼瞟见了牌坊后头宫阙,还是耐着性子走了过去。东西配殿暂且不提,皇帝素日里是个傲娇,金砖引着就直往正殿杀将了。

  却还是没有人,一屋子空白画卷高悬于屋墙之上,以进门中轴为案几,东西两侧分书写了“功成”、“名就”大匾额。而影灰暗一角南墙,看不清楚是用朱砂笔点了什么。皇帝皱着眉头不明就里,却还是得体地先迈到了次尊贵东侧去。

  光怪陆离事情却这眨眼间发生了!

  皇帝将将走到了那东边第一幅画卷前,画面却突然动唤了起来,吓得他倒退一步,再定睛之时,空白画卷中已经涌出浓墨重彩,勾勒出一个弘历端坐其上,身穿一袭明黄龙袍。画像画得是神形兼备,四爷尚未明晰自个儿心态,一行行蝇头小楷已然那画卷边上浮现出来:

  「安稳度世前朝福,中华一统好施为。奈何嫌隙自幼生,骄奢淫逸后半世。

  闭关锁国空虚耗,毁拔旧铲前尘。六次下江南……」

  皇帝看得不经眼前一黑,这、是判词?闭关锁国,毁拔旧,六下江南?!

  他有些惊疑不定,即便儿子不似自己,可毕竟是他和皇考都看好啊。皇帝咬紧了牙关,默念着“浑说、浑说”,便栽歪地踱到了西边案首。而须臾之间,西边卷首便幻化出了他皇考模样。皇帝这次已然淡定,但见着惟妙惟肖先帝,还是险些一撩袍角跪拜下去。

  紧跟着画面却一变,皇考依旧端坐,御下却多了三十四条人影,正是他们兄弟长幼有序跪了一地。却只有一人,隐隐飘摇地出现了画面前端,侧立御前,半步之遥,眉宇间英气勃发,青龙之姿初现端倪——可不正是太子么?!于是,皇考一双眼睛里便只剩下他宝贝太子了,满目慈爱眷恋,手搭于儿子肩上,仿佛已经得到了全世界。

  四爷慕地觉着胸口一窒。

  随后,他身匝兄弟按照夭折与皇考厌弃顺序,接连消逝了。消逝到后,便仅余自己、皇考与胤礽。而那方龙椅似乎也有些颓败。终,皇考终是赏给他一眼,留下了个意味深长地笑容,倏地拉着他宝贝太子手,毫无痕迹地退出了画卷。直至他们消散一干二净,那张画轴上才一点一滴地现出判词:

  「南收台湾,北抗蒙荒,千古一帝又何如?

  枝头繁花盛,石榴结子忙。金宫玉殿做笼墙,心机隐、骨如霜。

  唯将保成拱星月,凉风人影散,魂牵多怅惘。父兄离心,琼楼为战场。

  可怜天家第四子,藏怒忍性,夭寿只为补天殇。」

  东西两幅画挨得几近,若说皇帝本还有五分不信,这一抬头一转脸,便又瞅见弘历那画中已化作了刚愎自用得意嘴脸,左手挥霍着他与十三弟辛苦攒下银钱,右手他孝期未之时已搂住了娇妻美眷。

  终于,他只觉得一口心头热血顶了上来,恍恍惚惚中似塞了一团东西。吞、吞不下;吐、吐不出。迷迷蒙蒙之间,西面墙上似乎有一个人对他笑。

  “十三弟……”皇帝终于有些安慰了,究其一生,就只得了这么一个帮手啊。便晕乎地走了过去。未料想,等至近前,却得了一副十三弟阖眼躺于一湾江水上画面,沿岸是他带不走各色王冠。徒惹判语:

  「问君归计何忙?十年空窗不思量。四九城内鹰声碎,只余得、空断肠。